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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的將戰刀舉到頭頂。像一個準備作最後一次衝鋒的敢死隊員那樣神情嚴肅的望著正前方,望著他的敵人。

——那個和尚和他帶領的數十個軍士。

“衝——啊!”

沒有戰鼓催人奮進的“咚咚”聲、沒有號角那淒厲的悠長“嗚嗚”聲;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震天動地的喊殺聲;沒有旌旗飄蕩的風采,也沒有萬馬奔騰的氣勢。

這裏隻有一個人,一個戰士,一個英雄。

“衝——啊!”

這令人振奮的語言。一群人喊出來那是大氣磅礴;一個人喊出來那叫悲壯。

沒有戰鼓聲,卻比戰鼓聲更催人奮進。

沒有號角聲卻又顯得那麼淒涼。

沒有旌旗,卻又那麼大氣磅礴。

一騎馬有時候比千軍萬馬更有氣勢。

那漢子舉著戰刀毫不猶豫也絕對不會猶豫的衝向他的目標,他的敵人

——一個和尚和數十名軍士。

那個和尚突然笑了,笑得很歡暢也特別舒心。因為他不喜歡一個投降的人,他覺得那些一聽見死就嚇得直尿褲子、嚇得兩腿發軟、嚇得跪在地上直叫爺爺的人都是草包、膿包。

他瞧不起那種沒有骨氣的人,可是他越是不喜歡那種人,而那種人卻像寄生蟲一樣的如影隨形的纏著他,使得他不想看卻又不得不看。

而如今,他終於遇到一個有骨氣、有血性的真正的男子漢了。這使得他的內心深處無由的生出一股莫以名狀的興奮來,他冰冷已久的血終於又沸騰起來了。

那漢子越衝越近,一直衝到了他的麵前。

那漢子舉起了戰刀,陽光照射在銀亮的刀身上,反射出清冷森寒而詭異的光輝,一直投射到那和尚的慘白得發綠光的詭異的卻帶著很溫柔、很慈祥、很和藹的笑意的臉上。

“咣——”

戰刀帶著清亮、尖銳的龍吟聲劃了一道明亮的圓弧像一陣清風又像一汪清泉般直瀉向那和尚的脖子。

“啊——”

那些軍士還沒來得及揮出一刀或者是射出一箭甚至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那一刀已經砍到了那和尚的脖子上了。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也就是發出那有些誇張的一聲驚呼。

“啊——”

那些軍士又突然發神經般的發出一聲驚呼。

又好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令他們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神經是不是出毛病了。眼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夢,而這場夢卻又是那麼的真實;是幻覺卻又那樣的實在。

他們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當那把戰刀剛與那和尚的脖子接觸的那一刹那間。

那和尚突然動了。

他忽然一蹲身,一偏頭。戰刀劃著漂亮、優美的圓弧擦著他的光頭而過。

他雖然欣賞他的勇氣和佩服他的膽識,他不會因為這一點而讓他來殺自己。

而那和尚在一蹲身的那一瞬間猛的、飛快的一腳掃向那馬的前腳。“喀嚓”,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楚的映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馬突然慘嘶一聲,雙膝一曲,因為剛才奔跑得太快的原因,又一個翻身直翻出一丈開外,隻將那漢子摔到一丈開外的一片草地上。“嘭”的一聲,那馬的巨大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一處裸露的泥地上,直砸得塵土飛揚。它的雙腿已然碎了,並且裂了,它們像兩段枯木一樣軟在了草地上。

倒在地上的馬喘著粗氣,低聲嘶鳴著,聲音淒厲之中帶著少許的哀傷。

那漢子給這麼一跌,直跌得險些暈了過去。

眾軍士在這時候衝了過來,將那漢子團團圍住。

“投降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依然是那樣的堅定,口氣依然是那樣的隨便,依然是那樣的冷冰。

“興許免你一死!”

聲音冷得似乎可以將空氣也給凝凍了,但卻很肯定、堅定得就像頑石。

的確,它凝凍並且很堅定的肯定了一個事實。

——“除了投降,你,隻有並且隻能是——死。”

事實是不可以更改的。所以,除了投降,他隻有也隻能選擇一樣:

——死——

那漢子因為痛苦而極度扭曲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那笑中隱含了太多的滄桑、淒涼和苦悶;那笑無力而苦澀。

他勉強的但極度艱難、極度堅強且極度堅定的而又有點苦澀的道:“我們孛兒隻斤一族從來都隻有馬革裹屍,戰死沙場的,也從來沒有一個人因為貪生怕死而投降敵人的,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熱血男兒,都是好漢子。而我,絕不能、也不會毀了祖宗的英名。殺了我吧,我是不會投降的。”

很顯然,在投降與死之間,他義無返顧的選擇了死。

“好,既然你這麼想死,那麼我成全你。”

那和尚說著,緩緩的舉起了右掌,欲待一掌將他斃了。

那漢子緩緩的合上了雙眼。他的臉平靜得就像一片湖。

他覺得,隻有從容的麵對死這樣才能夠死得舒服。

所以,他現在很從容,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或似的。

忽然,向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匹雄健的駿馬像一陣旋風般衝入圍中來。突變驟起,還沒等眾軍士以及那和尚反應過來。一道人影似離弦的箭一樣的衝了進來,迅急無倫的提起閉目等死的漢子,幽靈般的滑出了圈子外,飛也似的去追那飛馳的駿馬。

那和尚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敢在他的手裏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