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的夜幕下,月牙狀的月亮散發著清冷的白光,數不清的星星綴滿天際,在這靜寂的夜晚,仿佛一切都沉入了夢鄉,耳邊隻傳來春風颯颯之聲。
吳冬娜靜靜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多時,卻難以成眠。
也許是她的翻身將趙永傑弄醒了,他睡眼惺鬆地抬起頭看了看她,低喃了一聲“還沒睡?”
吳冬娜沒有答言,閉著眼睛假寐。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響起,他又返回到香甜的睡夢之中。
此時的她,已無絲毫睡意,穿越五年有餘的今天竟難得的失眠了。在她的記憶中隻有結婚的前日失眠一次,這次或許因為今天,是自己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吧。
是嗎?她知道不是,白天的一幕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今天早晨,天氣晴朗,和風習習,是一個難得的春日。她便與趙永傑商量領著今兒和明兒去踏青。
明兒何許人也?明兒是他們的兒子,現已11個半月大,正在蹣跚學步。這是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與其姐一樣前庭飽滿,顯然承繼於其父;濃眉大眼、鼻翼有形、梁入天庭則酷似其娘舅吳夏明;那張遺傳於其母的菱形紅唇常誘人的蠕動著;隻要醒著,明亮的雙眸便會靈動地看向他所關注的人物。
這個不足1歲的小娃,較之今兒行動能力和語言能力更強,常會奶聲奶氣地問這問那,快趕上10萬個為什麼了,沒有耐心的人還真招架不住他的探知精神。
趙永傑望著她有些興奮充滿期待的眼神,欣然同意。其實他明知今天少有閑暇,但他就是不忍駁回,滿足她的任何請求好象已經成為他一條不成文的人生信條。
日上三竿之時,一門四口連帶春蘭與趙林,高高興興地來到了樂遊園。
五年的光陰,人生發生了較大的變化,昔日的新娘,如今已是兒女雙全的少婦。少了幾分淘氣,多了幾分穩重。而風景優美的樂遊原景色依舊,美麗如昔。
剛從馬車上下來,身著上粉下白一套衫裙的今兒,便打了招呼,奔向前方的一個一身紅裝的小女孩,兩個小人一見如故地在草地上嬉戲著,如兩隻美麗的彩蝶引人注目。
明兒也不甘寂寞地邁著稚嫩的腳步,向姐姐處蹣跚地走去,春蘭小心地護在左右。
兩個孩子分別有趙林和春蘭照應,夫妻二人悠閑地漫步於樹叢和芳草間。這裏如茵的綠草依然生氣盎然,芳菲的桃李依然獨領風騷,如織的遊人徜徉其中,讓吳冬娜感到一種詩情畫意般的情懷。
她望望在不遠處遊玩嬉戲的兒女,目光自然地看向身邊之人,感受到她的注視,趙永傑也回身看向為他帶來幸福的嬌妻。
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歲月並未留下過多的痕跡,依舊是體態輕盈,美麗如舊,風華絲毫不減當年。如果硬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更加體貼、更加知心。
兩人凝視著對方,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對視片刻,眼光變得柔和,同時露出會心的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人向這邊跑來,吳冬娜認識,正是那日在“祥瑞布莊”見過的夥計彭旺財。趙永傑忙對她說了一聲“對不起,可能有什麼事?”就向來人走去。
果然店中來了一位大客戶,趙永傑不得不去接待。但他把趙林留下,臨行時囑托了半天。
他走後,吳冬娜已失去遊玩的興致,隻是坐在一邊,看著玩得正歡的孩子們。
遠處踱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吳冬娜掃了一眼,心竟莫名地漏跳了半拍,有些不安。她不由地再次向那個道士望去。
一身道袍雖染風塵,但洗得很幹淨;飽經風霜的臉上神態安祥,太陽穴微隆,眼中精光畢現;肩挎一包袱,腋下夾一油傘,這身裝束昭示著這是一位道行高深、雲遊四方的道士。
吳冬娜的腦海中上演著單打獨鬥的戲碼,一個小人要算,一個小人不算,算什麼?當然是算她的命了,算自己能否回到現代。
她知道算命不過是人們聊以自慰或尋找出路的一種無奈之舉。以往對這些她一概歸之為迷信,但吳鎮的老人卻也讓她有幾分相信,所以她才會有再次算命的想法,但是多年所受的教育又讓她嘲笑自己想借算命來消除心中所惑的想法和舉動。
道士也被坐在不遠處的吳冬娜所吸引,炯炯有神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道士已快走至身邊,她腦中的天人大戰仍在酣戰之中,一時難分伯仲。
“來亦來矣,去歸情處;魔由心生,心定則安;人若知足,福泰相隨。”中氣十足的洪亮之聲打斷了她那沒有分出勝負的天人之戰。
餘音嫋嫋,說話之人已越過她向前方走去。望著道士那纖瘦而挺拔的背影,那由道士口中說出的24個字,已斧鑿刀刻般地印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疾步向道士追去。
道士仿佛預測到她會追來,突然停住腳步,回過身來。
“大師,草民隻有一事相求,我想給我的父母報個平安,也算為女兒者的一片孝心吧。”腳步還沒有停穩,吳冬娜就顫聲地說出了自己的心願。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可以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