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詩的人不再讀詩
紙上交流
作者:林娜
久違了,詩歌!
若非開博,不知道還有人寫詩,還以為詩歌已死去。
少女情懷總是詩,曾經是那麼地喜愛詩詞。中國的古詩,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中有故事。似懂非懂的年紀,看外公藏書中的唐詩宋詞,隻能通過詩下麵的注釋,在腦海裏形成一幅幅畫麵,在心中留下了一個個淒美的故事:《長恨歌》裏的楊貴妃的愛情,《琵琶行》裏的半遮麵的商婦等。幼時讀詩,與其說是在讀詩,不如說是在看故事。
“文革”的一把火,外公所有的藏書付之一炬。而此時,正是新詩包括打油詩登堂入室之際。印象最深的是老師慷慨激昂地分析:天上沒有玉帝,地下沒有龍王,我就是玉帝,我就是龍王,喝令三山五嶽開路,我來了。然後印象最深的算得上詩的要數賀敬之了,尤其是那首《西去列車的窗口》,因為年輕特別容易被詩中激昂的情緒所感染。
我高中畢業後到鄉下供銷社做臨時工以及鄉村學校做代課老師,在別人的手裏看到了從未見過的外國詩,於是夜夜在煤油燈下抄詩。那時煤油要計劃票,而供銷社近水樓台,職工煤油燈可以去添油,我是有名的費煤油。若不是第二天自己也不知道的鼻孔黝黑泄露了天機,沒有人知道我是在偷偷抄雪萊的《雲雀》和萊蒙托夫抒情詩,而普希金那首《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成為我在前途渺茫的日子裏的唯一慰藉。
恢複高考,出於對詩的熱愛,執著地要報中文係,神使鬼差卻學了經濟,那時還是堅持自學中文係的課程,直到因為要補上過去沒有絲毫基礎的高等數學和英語,才不得不放棄了對詩歌的愛好。
然而,等我擺脫了工作和家庭的雙重壓力,重新有閑情逸致讀詩學詩時,卻發現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詩已經變成了不倫不類的東西。已經發表的詩,要麼就是味同嚼蠟的歌頌體,要麼就是那些梨花詩羊羔體。而博客上的更是些無病呻吟卿卿我我唧唧歪歪,分行的大白話,一點詩歌的韻味都沒有。年輕人讀兩句海子的麵向大海春暖花開,就可以說是詩歌的熱愛者了。很多報刊的編輯,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
一日在地鐵站台,看見有人滿頭大汗地扛著一塊“二月花詩社”的大牌子,很是驚訝。我上前攀談,驚訝中言語有些唐突:還有詩社?怎麼養活自己?攀談後得知,這個詩人是外地人,已經退休了。可能覺得北京的文化氣氛較濃吧,他們十來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都熱愛詩歌,組成了一個詩社,不寫歌功頌德的,出於熱愛而寫。迷戀文字,甚至迷戀詩歌,應該也算是一種幸福吧。在中國,真正的文人是無法養活自己的。這塊詩社大牌子,詩人是從外地請電視劇編劇寫的匾,上火車,從火車站上地鐵,又換地鐵。周末的地鐵很多人,看他滿頭大汗,就知道詩人的窘態;但是熱愛詩,是他們心中的支柱。有人說:離詩歌近點,離詩人遠點。過去的詩人很容易誘惑年輕女孩,如今隻有金錢才能誘惑女孩。詩歌已經成為很特別很特別的東西。
不是說如今沒有好詩,但是要想讀到好詩,無異於大浪淘沙,不知道要讀了多少令人作嘔的所謂的詩,才能偶然發現一首好詩。在快餐時代讀圖時代,哪有時間去尋尋覓覓?隻好遠離詩歌。但是,心中對詩的愛,永遠無法泯滅!
責任編輯 王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