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比亞拉死了(3 / 3)

我們在那裏呆了一個月,什麼事都不做,我們成了印度人,一切都那麼明亮溫暖,遍地陽光。回來在火車上我流淚了。客廳突然被車燈掃亮,聽得見發動機熄火,房門響了。瑪麗可能以為我在樓上睡覺。我看見她的身影在脫鞋,脫下外衣。她去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來到客廳。“你把我嚇一跳。黑燈瞎火的你做什麼呢?”“什麼都沒有。聽音樂。你的會開得怎麼樣?”“還行吧。反正你也猜得出來,講半天,沒說出什麼東西。我沒開到完。我爸給我打了電話。他好像嚇得不行。他說你喝多了,說你根本不管孩子,你連她們在哪兒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回答。我不想傷害瑪麗跟她說他父親多麼老而愚。我想她知道的。我隻是說了一句:關他什麼事嗎?瑪麗回答我明白你說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然後有一刻我們兩人都不出聲。瑪麗輕輕咳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對我講不管怎麼說她老爸跟她說了些怪怪的話,什麼我這個一年帶職休假其實是人家要求我的,差不多是強迫的。按照他老爸的說法,有人傳說我在學生跟前和一位校監動起手來。總之有人這麼說。我心想她老爸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不想撒謊。所有這些都是真的。我沒有什麼值得自以為是。校長隻是決定讓我休假。瑪麗坐到我身邊,看著壁爐說有時候生一下火會很好。我沒敢問她用什麼柴。我知道回答會是什麼。我想正常來講一家之父的責任就是知道到哪裏去搞到木頭,在周末花園的盡頭把它們劈成木柴。我想我的鄰居們都是這麼做的。

對這些人來說這都是自然的事,某種意義上,生活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小家夥們都睡著呢?”

“我不知道。剛才我去她們房間的時候,她們不在裏麵,窗戶大開著,一條布帶子懸在半空,你知道就是那種把床單擰在一起係成的。我想她們倆是去樹林裏了。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得了吧你,安東尼,你也明白我老爸,他從來沒有很喜歡過你。”“那你呢?”“什麼我呢?”“你呀?你喜歡過我嗎?”“當然,非常。”“什麼時候?”“你怎麼了今天晚上?怪怪的。安東尼,有什麼事兒嗎?”“比亞拉死了。”這是我能找到的全部的回答。說到底,我沒有別的可說了。我喝高了。比亞拉死了。剩下的全都說不出來了。有一天,她和我,我們會分手,我在女兒們眼裏會成了一個遠方的熟人,一個異鄉人,一個大伯或幹爹什麼的。刹那間,這些都變得這麼清清楚楚這麼不可避免,我沒能忍得住,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瑪麗過來我身邊,抱住我,把我的頭緊緊摟在她的胸前。從她的襯衫裏麵我嗅著她的味道,她的胸罩,她的無限柔軟的皮膚,我抱住她的乳房抱住她的肚子,把手伸進她的短裙,我的手指在她屁股上撫摸著。我哭了,她的嘴湊過來我的嘴上。我們在長沙發上做愛,我記不起曾經哪一次我們像這回這樣撕心裂膽。

譯/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