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郵筒前,手裏捏著一封信,填了地址,緊了緊封信口,在投的一刹,我遲疑了。

這幾日聽衛漁講越光寶盒如何如何,我卻隻記得十六前月光寶盒中紫霞仙子的那句: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

信裏我就隻寫了這句。

信是寄給妹妹小草的。總覺得,有些話,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是一生。

我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通常情況都是我和別人交流時都顛來複去的。朋友們卻都認為我是個不錯的女子,為什麼卻隻是孤身一人,我笑笑,現在男人的眼光有多高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哪會看上我啊,嗬。

我說謊了,是我一直在厭倦別人,時常的有些人和我沒話找話的聊,我是知道的,他們隱在話語後的目的,處處暴露,我硬裝不知。這無關他人,隻是我不肯向自己妥協,不將就也不交付,任他萬般才華千般富貴,事實上,誇我的人中不乏才貴兼俱的,他們懂格調,會製造驚喜和浪漫,或儒雅或機智,背後有一大堆女孩暗戀。

但對於我,張小錢,他們是一個個裹在各色雨衣裏的皮肉,在坑窪上,走來走去,發出聲響。我無法對其傾注感情,這才是關鍵。

我有我的夢想,無需他人照顧,我隻想賺很多很多的錢,去跟著老張跑遍中國,在這以前,不想,也不能放縱自己。衛漁約我出來吃飯。

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本來也是不想去,但這個新認識的老同學,卻找不出理由拒絕。打開衣櫥,左右搭一下,總覺得不適合,或許是覺得太過陳舊了,失去鮮豔光感。既然答應就應該好好對待,於是,我去逛商場。

好久沒出來逛,感覺有些不適應,這麼多人,各說自話,像一鍋沸開的水,熙熙攘攘。如城的商場並不和上海一樣,物質充足,隻要你錢夠多,你可以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在如城,你永遠隻能看到那麼幾件。但,每家店麵卻比上海過猶不及,盡力地放大店裏的音樂音量,隻是,你走過去如果不買東西,就請離開。這些個就隻是目的明確的地方。

轉了一個早上,始終是空著手,走馬觀花式的看了很多很多,溫度已經漸漸升起來。

曾經在一家店鋪櫥窗內看到過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粉色素麵吊帶,手感質地都很好,當時心想,這種衣服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暖暖順順的,一看價格就離開,這是件奢侈品。不知道,現在還在沒在那,都這麼久。

我順著感覺,繞回這家店鋪,它還在這,仿佛一直是在等我。

進去跟店員說,我要那件,店員狐疑著看著我,略顯蒼白的素麵,已是暖春,卻裹緊了厚厚的衣服,穿堂的風一過,順順的頭發被風拂得鬆散。她不確定我是否真心想買。

我把手覆到衣服上摩挲,如一陣風。我說,我買了,從包裏取出信用卡,她接過顯得很驚訝,我知道,這件衣服隻是一個櫥窗展示品,根本不值這個價。但我就是喜歡。我也不是個富人,可我是個對物質麻木的人,不太容易買下一件衣服,隻要買了就會穿上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