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完賬,我很滿足地從店內出來,一臉笑意。那個店員也很客氣的送我出來,她可能暗地裏要笑我傻。我們總是很容易從一個人的臉色著妝去判斷別人的身份想法,由此,大腦會自動選擇接近還是距離,後來,她會這麼一想,哦,應該是送禮的,想求某某人辦事用的見麵禮,也就明白地轉身,將我的事消失在她與其他店員的飯後談資裏。我坐在車裏,衛漁發來短信,他和他妹妹已到江南廚房。
時間才中午十一點。我從包包裏取出鏡子,對著鏡子抓抓頭發,撫貼自己臉角,露出略顯幹澀的眼睛,這是經常坐著發呆的結果。鏡中我看到二十歲時的自己,穿著漂亮衣服等待下課後和喜歡的男生見麵,露出羞澀微笑,隻是那個女孩離我遠去,活在另一片鏡中,隻是一框幻影。第一次來這裏吃飯,地方很寬敞,淡紫色裝修,淡紫色桌布,淡紫色製服的服務員,但我後來卻不喜歡這裏的菜。
衛漁向我招手,迎我和小草進來。
隔壁桌上那幾個人玩得很歡,笑聲不斷,一邊吃飯一邊大聲說話,像一群孩子。
其間我的手機不斷的響,然後,總是來短信時的鈴聲,鈴聲的名字是《一生所愛》,是盧冠庭的一首老歌,喜歡這首歌已經十六年了,他淡淡的傷感把時間拉得很長,嗓音聽起很緩慢,還有當年大話西遊笑聲裏的無奈,組合起來,猶如是這一場冬日裏並不怎麼歡暢的陽光。
聽著聽著,我就想去以前也曾聽人對我說,我對你的愛永不消逝,雖然現在知道是謊言和流言,但還是一想起來都能讓自己高興。他有得到之前的耐心,卻沒有得到之後的勇氣。他忘了,他曾經許下諾言,我隨時隨地都可以投靠他,假如所有路徑都不通了,他是我的最後一條出路。衛漁見我愣著,故意說些笑話,我回過神來,然後笑笑,眼角出現一褶一褶線條。
回到家時已是下午三點,忽然很困,倒了杯水,一囫圇喝下去,涼到心底。我坐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下午川流不息的車,還目睹了黃昏時漸漸亮起來的路燈。遲疑了一陣,還是把信投進郵箱。
小草,你還記得小時候讀的《梅花辭》麼,裏麵講:三年相思,十年相忘,骨瘦梅花落,最痛處,對影孤燈又一年。
當時還是你告訴我,乾隆皇帝對陳家洛的話,“才子佳人,情深至極,每為鬼神所忌,反不如凡夫俗子”。
我寫這封信給你,隻是現在才發覺,世界真的很大,草地又真的很小,坐在草地上的兩個人曾經很好,卻無法到老。
信沒有貼郵票。
你收不收的到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