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移形幻影,倏忽飄回我倆麵前,在大師兄耳側叮嚀:“你帶小師弟先走,五羖城西三十裏采蓮塘見,我自會好好招呼這幫‘客人’。”
“兄弟們,少聽他廢話,捉人要緊,大家一起上!”那紫疤大漢厲聲喝道,言罷,十數個西涼武士自醉雲樓四麵八方湧入,人雖不算太多,但西涼人各個膀大腰圓,站在一起格外勢眾。大師兄擔心含羽寡不敵眾,不肯攜我先走,欲在一旁助力。含羽急的暗暗跺腳,一麵運足內息隔空傳音:
“大哥,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已同他們糾纏了一路,絲毫未曾損傷。西涼人武功路數詭異,同我中原非出一脈,縱然你本領再高強,想摸清他們的招式也需耗上半日,不如將這兒交給我料理,你們隻要安全到達采蓮塘便好,那裏自然有人接應。”
大師兄擋下西涼人幾招後,發現他們偷襲角度刁鑽,手法淩厲,應付起來著實辛苦,又怕混戰之中傷及到我,隻好低低對含羽說了聲:“保重。”拉起我撲出窗外。
逐月早已等在馬廄外,見到我分外親切,還主動上前蹭了蹭。大師兄見四五個西涼人追著我們跑了出來,恐他們繼續糾纏,一鞭揚起重重擊在逐月臀部,那清脆的鞭聲打得我心底一驚。而逐月又何曾受過這般委屈,分外吃痛,未等我坐穩連忙甩蹄疾奔而去。
我騎在馬上,穿過熱鬧熙攘的人群市井,看那些擺攤的小販因我橫衝直撞而叫苦不迭,心下十分慚愧,悔當初不曾跟師父好好學武功,不然今日何至於成為負累,害得孟含羽獨自麵對那群西涼蠻子。
逐月如驚電般飛掠出城,趟過護城的毓水河,陽春三月河水才剛開化,尚有些冰涼刺骨,馬蹄過處飛金濺玉,五色流光,如同上好的藍紫水晶被人以銅錘鐵斧悍然鑿開,漫天碎屑紛紛揚揚散落一地。
大師兄的追風也是千裏尋一的好馬,我們兩個一路奔馳早將那些西涼人甩在身後。目之所及,四野裏到處趴伏著淺綠色的麥苗,淡青色穗頭還未長齊,卻也能迎著春風遙遙致意。大師兄怕糟蹋了老農的莊稼,將我的馬牽到鄉間土路上,二人於狹窄逼仄的小徑間一前一後繼續前行。
我癟了癟嘴,悵然歎道:“人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書上也載,江南的春景最是明媚可人。偏生我這樣不巧,第一次下山就趕著去西北,這路怕是越走越荒涼吧。”
大師兄聽到我的話,聳了聳肩,也不回頭,高聲喊道:“玉辭,江南雖好,看久了不過是些嬌花軟玉綺羅凝香,終究沒什麼意思。而北地雖然苦寒,卻也風光秀麗山水蒼茫,別是一番況味,非你想象中那般無趣。且同我一道赴邊,會會那些西涼人,看他們吃了哪家的雄心豹子膽,竟敢侵占我天朝聖土!”
我微微一笑,想大師兄此時必定豪情滿懷逸興遄飛,一掃平日裏溫謙恭肅之氣,倒添了些男兒的爽利與闊達。而我的計劃,也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