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由大學生誌願者組成的群體受邀參加了一個試驗。他們按照指示在一個圓形房間裏隨機行走,牆壁上均勻地分布著寫有字母A至J的標簽。實驗要求學生們按正常速度行走,直到通知他們停下時才可以停下。他們可以在房間中的任何位置行走,但必須與至少一個人將距離保持在一個手臂之內,並且不能說話或打手勢。實驗還要求他們必須留在集體裏。換句話說,他們要履行留在群體裏的兩條規則,但腦海中並沒有任何明確的目標。
一部分大學生被賦予了額外的秘密指令——前往一個特定的標簽,但不許離開群體,其他學生都不知道這一點。然而,當學生們按照要求停止行走時,他們中的大部分都靠近相同的標簽。他們都是被帶到標簽前的,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被領導了。
我們通常認為領導者都是鶴立雞群的人,需要擁有特殊的才能才能進行有效的領導。然而,上述實驗證明了另一種可能性,有目標便可輕鬆地領導一個群體,隻要該群體中的其他個體沒有自己不同的目標。
當然,內部領導是一種著名的戰略,濃縮成一個短語就是“王位幕後的權力”,或幕後操縱者。不過,這種領導力並非實驗或模擬中所講的。例如,迪克·切尼、伍德羅·威爾遜的妻子伊迪絲和沃爾西主教施加的影響不易從外表察覺,但是布什、威爾遜和亨利八世分別作為他們的“提線木偶”,卻清楚地知道是誰在拉動那根提線。
複雜性理論所預測的以及實驗所證明的是雖然群體的領導者帶領的成員可能根本無法識別他們是領導者,但他們仍然是領導者。此外,群體確實需要很多“無形的領導者”。
計算機模擬已經證明,“群體越大,以給定的精確度領導群體所需的知情個體的比例就越小”。對於學生來說,200個人組成的小組中隻需要有10個人知道目標(隻占該群體的5%),就會有90%的機會成功領導該小組的其餘人員達成目標。
更重要的是,群體中存在一些知情的個體,可以使世界展現出完全不同於以往的狀態。如果沒有這些知情的個體,該群體對外部環境做出的反應就如捕食者靠近時魚群做出的反應,或蝗蟲朝著盛行風方向成群飛行時做出的反應一樣。缺乏個體知識和目標的群體智能可以保持一個群體的整體性,並對環境作出反應,但很難,甚至不可能主動應對。
蜜蜂的邏輯改變了這一切。格萊美獲獎者紐約市奧菲斯室內樂團提供了一個真實的例子。
奧菲斯室內樂團與無形的領導者
坐在卡內基音樂廳裏,之前沒有看過奧菲斯室內樂團演出的觀眾會驚訝地發現,一襲黑衣的樂團成員在舞台上就座後就開始演奏——沒有指揮家。這個樂團是WorldBlu谘詢公司“全球最佳民主工場獎”的得主,他們似乎僅僅通過民主就能奏出如此協調優美的聲音。這是如何實現的呢?
這支樂隊通過無形的領導者實現了這一點。音樂並沒有淪為一團糟的狀態,因為31名成員中有6名核心成員,他們為每個人確定音樂的曲譜。領導者不僅對觀眾來說是無形的,在表演過程中,對其他的成員而言,也是無形的。這些表演者都知道領導者是誰,但他們不會有意識地以注視和服從樂隊指揮的方式來看待領導者,而是演奏自己的曲譜,自由地跟隨著樂隊中那些掌握特定曲譜的核心成員。
應用於群體中的“無形的領導者”的思想,和文明本身一樣古老。中國道家的創始人老子所說的一句話已道出了這一點: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蘭·費雪
英國布裏斯托大學物理係教授,納米物理學與軟物質研究所研究員。研究遍及物理、化學、生物、哲學等眾多領域,被譽為挑戰“烏合之眾”的全能科學家。擁有悉尼大學,新南威爾士大學等多所名校的化學、數學、輻射化學、物理學、生物科學、哲學等多個學科的博士和碩士學位。在《新聞周刊》、《華盛頓郵報》和《科學美國人》等著名期刊發表多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