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另一個老大的傳奇(2 / 2)

等被嚇傻了的老王頭回過神來,把馬牽走,去看倒在地上的甄有財他爹時,他褲襠裏流出了鮮血,已經不省人事。老王頭臉色蒼白,趕快出去叫人,把他爹抬上村裏唯一的一輛農用車,送往東陽縣人民醫院,等他醒來時,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娘那張還有些陌生的臉,她已經換去了結婚的衣服,哭腫了雙眼。

五天後,他爹從醫院出來,一雙爛雞蛋一樣的卵子永遠留在了醫院的垃圾桶裏。

一年後,甄有財出生了,十幾歲起,就扛著他爹的那根鏟子,跟他爹一樣走鄉串戶了。他的手藝比他爹的更好,他不用繩拴,也不像他爹慣常的那樣去摸脖子順鬃毛,不管是馬是騾子還是驢,隻要一看到他那雙狠毒的眼睛,就嚇得不敢動了。他鏟蹄子的時候下手極狠,都是緊貼著肉進去的,再往裏一丁點,就會肉破血流。

後來十八歲的時候,受不了對他身世的猜疑,他離開老家,再也沒有回去過。

經過輾轉漂流,他來到寧海,經老鄉介紹,到了老黑車的手下。

老黑車後來患上了嚴重的灰指甲,嚴重到什麼程度,比一般人都重得多。不光十個腳趾甲全部是灰色的,跟老樹皮一樣,還疼,鑽心地疼,他的小弟們經常在深更半夜聽到他嚎叫,那聲音跟受了傷的狼一樣淒慘,凡是聽到過的人都頭皮發麻,當夜肯定不會入睡,睡了也會被噩夢驚醒。

老黑車求遍了所有的醫院,找了能找的偏方,但沒有絲毫的效果。後來聽說甄有財有祖傳鏟牲口蹄子的手藝,死馬當活馬醫,就把他叫到身邊,說:“你幫我修修腳吧。”

望著老黑車那又樹幹一樣的雙腳,甄有財猶豫著說:“大哥,我不會修腳,我家是給牲口鏟蹄子的。”

他話剛一出口,旁邊站著的人就想揍他,說:“你他媽說什麼呢,大哥這是人腳。”

老黑車擺手製止,說:“算了,他說的是實話,沒關係,你就把我這腳趾甲上的皮都去掉吧。”

甄有財膽子比較大,拿起修腳的刀子,就跟他跟牲口鏟蹄子一樣,把老黑車十個趾甲上的皮全都剔了個幹淨。剔完後,他的手藝不但讓老黑車歎服,連旁邊剛才想打他那個人也被震住了。這趾甲修的,剛剛剩下一層趾甲皮,再多一點,就到肉了。

老黑車讚說:“真不愧是家傳。”

你別說,經過甄有財這麼一修,老黑車的腳不疼了。但是他的趾甲長得特別快,兩三天的樣子就又長得跟樹皮一樣,所以甄有財兩三天就要給他修一次,這樣,他成了老黑車身邊的人。

但人這趾甲就跟胡子一樣,你越是刮得勤,它越是長得快,一年後,老黑車的腳趾甲每天修都不行,就又開始疼了起來,並且疼得比以前更厲害。每次疼的時候,他都習慣性地讓甄有財去給他修趾甲。你說你那趾甲都比蛋殼和蛋清中間那層皮還薄了,就算他甄有財技術再好,也沒法修了。後來他疼起來發了狂就怪甄有財技術不好,往死裏揍他。終於有一次老黑車再次發狂抓著甄有財的頭發狠揍時,甄有財絕望了,他預感這一次自己會被老黑車揍死。人之將死,其膽也大,他受了這麼長時間的氣,終於爆發了,心說:反正要被你打死,老子跟你拚了。他被揪著頭發,摁著腦袋爆打,眼睛看到了地上老黑車那十根腿趾頭,他罵啊,都是這十個缺德玩意兒,累得老子天天挨打,老子臨死也不能放過你們。

想到這裏,他舉起手中的修腳刀,衝著那十個腳趾頭狠命地鑿去。偏巧,當天由於保鏢實在是忍受不了老黑車的慘叫,都躲了出去,沒有看到這一幕。當老黑車捂著被鑿的腳狂叫時,他們在外麵還以為是病痛折磨的,誰也沒有進來,就這樣,甄有財一口氣把老黑車這十個造孽的腳趾頭斬下來以後,老黑車暈死在房間裏。

外麵的保鏢聽到老黑車沒動靜了,覺得不對勁,進來看時,見到了他們人生中最慘的一幕:老黑車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捂著流血的雙腳已經不省人事,那十個被鑿掉的腳趾頭瘮人地擺在地上。甄有財手裏拿著修腳刀,眼裏像狼一樣放著寒光,頭已經被老黑車打破了,流著血,手上、修腳刀上全是老黑車的血,那叫一個嚇人,幾個保鏢當時傻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動甄有財。

甄有財與保鏢們對視了半天,差不多已經從癲狂狀態清醒過來。他自知逃不過老黑車的手心,鬆心丟掉手中的修腳刀,背好雙手,平靜地說:“綁吧。”

幾個保鏢這才敢上前,找了根繩子,把他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