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門口候著。”她囑咐婉岫在禦書房門口候著,便走了進去,朝著那一身龍袍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背影施了個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他將手裏的書卷放回書架中才轉身,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望著她半響道,“起來吧。”
“謝皇上。”吟月這才起身。
許久,看著她未說話他才打破這安靜,“今日武婕妤找朕何事?”
她的眸內真誠的透著請求,倒是一點也不懂得掩飾,可是不知為何卻偏偏不急著說出口。
她隻是淡然一笑,並不心急請求,移步至來到書架前,纖指在一排的書冊上劃過,側目望他,“皇上博學,可聽過臥冰求鯉的故事?”
他不懂她為何突然有這個提問,“今日婕妤便是來問朕這個問題?”
吟月隻是笑著點頭,算是承認。
他略皺眉,便背手踱步念來“晉王祥,字休征。早喪母,繼母朱氏不慈。父前數譖之,由是失愛於父母。嚐欲食生魚,時天寒冰凍,祥解衣臥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歸供母。”語頓,轉身問她,“婕妤朕說的可對?”
吟月福了下身子,“皇上博學多才,自然是極對的。”
他在軟榻上落座,戴著碧玉龍戒的手拿起香茶抿了一口,目光炯炯的望著她,“婕妤今日不該是聽朕說這個故事吧?”從她來到禦書房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定是有求於他,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要繞著彎。
她將拿起書卷輕放回原位,回首盈盈一笑,“古有王祥臥冰求鯉,傳為佳話。自古今來母慈子孝的佳話並不少,若是在堂堂的鳳凰朝有子女不能侍奉病重慈母為塌前,皇上您怎麼看?”
聞言,他的眉頭一皺,“百善孝為先,如此不孝,此一大惡也,一死不足以謝罪!”
吟月滿意的聽到這句,快步上前跪下,“臣妾懇求皇上賜蝴蝶美人一死!”
“什麼?”他臉色一變攸的起身,原本平和的氣息瞬間變得壓抑起來,他沉著臉一連問道“蝴蝶美人何罪?婕妤你與她有何不妥之處?”蝴蝶美人已有身孕,而武婕妤素來與她交好,今日這是出的什麼戲。
吟月神色悲涼道,“臣妾與蝴蝶美人姐妹情深並無私怨,隻是如皇上所說不能孝順父母親者,一死也不足以謝罪。美人的母親含辛茹苦將她撫養成人,如今重病臥榻將不久於人世,可是美人卻因有身孕不可出宮看望病母,不能在老人家臨死之前再看望一眼自己的兒女,實乃人間最大的不孝。所以,請皇上賜蝴蝶美人死罪!”說罷,伏跪在地不起。
他黑著臉,犀利的眸一直死死的盯著她,良久才哈哈大笑,上前扶她起來,“婕妤既然是為美人來求,直說便是,何以繞這麼大的彎子。”他素來冷靜,竟也被她忽悠的不輕。
她欣喜的抬頭撞上他寵溺的眸,“皇上可是答應了?”
他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用手輕捏了下她的鼻子,“若是不答應,婕妤豈不是白費心思了。”他隻知道她聰慧溫婉,卻沒料到她是個如此機靈的可人兒,若不是她剛才唱的那出戲,為了皇嗣考慮,他確是不能應允的,當下又對她刮目相看了幾分。
吟月回到了瑾泉閣,沒過多久便見碧兒從淑芳園中回來,告訴她皇上已下令恩準靈兒回鄉,靈兒感激吟月相助,無奈時間倉促便托碧兒回來帶個話。
“靈兒出宮了?”她正擺弄著院中的花蕊,聽到碧兒這樣說時,手指一停。
“原本皇上是恩準美人明日出宮的,隻是美人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東西,便提前出宮了。”
“可有什麼人護著?”靈兒已有身孕,身子一直虛著,雖然是自己去請求的,但是她也為此感到頗為擔憂。
“小主放心,不僅帶了幾位宮人,皇上還特派了數十位禦林軍,想必是不會出問題的。”
“那便好,靈兒這該安心了!”她的唇邊彌漫著笑容,手指從花蕊上移開,合袖起來,瞥了眼那偏房裏緊閉的門戶,秀眉微微蹙起,“玉兒這丫頭還在生氣?”
隻見婉岫一臉笑意,“奴婢剛才去看過玉兒姑娘了,小主也知道玉兒她呀也就這率真的性子,過了一晚便好了!”
“由著她去吧。”她沉聲道,“不知分寸早晚會害了她,就此讓她待著閉門思過也是好的!”玉兒雖然心眼是好的,可是太過天真沒有什麼心眼,若是就此能夠教訓她令她長點記性,也是為她好。
“是。”婉岫碧兒垂首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