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常青:“做煤炭生意的……就因為我愛她,同她經常幽會,老婆同我離婚了。”
二兩多:“你光棍兒一個?”
藍常青:“想找個老婆,可又做下病了,隻能等治好病再找老婆了。”
二兩多:“滾到二樓住一宿吧,免得我看見你來氣。”
第三集
十五日。早飯後,費怡靜與張興邦來到登記處後,辦證書的人馬上就要給他們辦手續。等這人去裏屋後,費怡靜笑著問其他工作人員:“我今年二十三周歲了,才念到高中畢業,是不是能進吉尼斯紀錄,成為天下最笨的人?”
有個女人跟進裏屋。問張興邦:“你是哪年生人?”
張興邦:“一九八五年。”
女人:“你才十九歲呀,介紹信上怎麼寫你二十五?”
女人又問費怡靜:“你多大歲數?”
費怡靜:“我比他小兩歲。”
發證的人把介紹信往回一推:“違反《婚姻法》,不能給你們登記。我們還要查一查,是誰違法亂紀開的假介紹信。”
他繃著臉一拍桌子,心中卻敲打著興奮的鑼鼓:“人情送了,禮物收了,還沒落下埋怨,也不必承擔責任,好得很。”
二人走後,他馬上給秦書榮搖去了電話——“秦老板嗎?……”
藍常青拎著方便袋,回到二兩多處。
二兩多:“你咋又滾回來了?”
藍常青:“我傷害了你,買些營養品……”
二兩多:“我不缺錢花,也不缺營養品。”
藍常青:“這是我的一點心思啊!”
二兩多:“昨天我假裝讓你認錯了,沒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藍常青:“張洪。”
二兩多:“這名字挺好記的。其實,你不能同我上chuang,已經夠苦的了,我仔細想想,拿你出氣也不對。你若願意住下,就住在這兒吧,反正三層樓隻兩個人,來二十人也有住的地方。”
藍常青:“有很多人擠在狹小的房間裏,自行車吊在牆上。龐姐你真有福,一個人有這些房子。”
二兩多:“我沒福,我的命好若啊!……”
藍常青:“有後福就行唄。”
二兩多:“我年輕時是個美女……”
藍常青:“你現在也是美女,而且是大美女。”
二兩多:“很多男人追求我,都是農民,其中也有周玉琢。他向我求婚,讓我訓斥了一頓:癩蛤蟆竟想吃天鵝肉?做夢沒想到,周玉琢被我訓斥不久便當上了礦工,又很快入黨轉幹了。呱嗒板反上下,馬糞蛋也發燒了。我向他去道歉,他趁機把我強奸了……”
藍常青:“強奸還是順奸?”
二兩多:“他說他娶我。”
藍常青:“是畫一張餡餅給你吧?”
二兩多:“對。從此,我經常同他幽會,也一直追他結婚,他卻找各種借口推拖,我都懷孕了,他還推。推來推去,他同別的姑娘結婚了。”
藍常青:“因為你是沒有工作的農村姑娘?”
二兩多:“對,未婚先孕,你說苦不苦?”
藍常青:“大姑娘脹奶——糟心的門兒。”
藍常青給她倒杯飲料:“遇到周玉琢這小子,我一定收拾他一頓。”
二兩多:“你敢打人嗎?”
藍常青:“不敢,但我可以在背後罵他。罵得蟑螂亂跑,罵得蝙蝠回巢,罵得氣候變暖,罵得夜空發亮。”
二兩多笑了:“能罵那樣嗎?”
藍常青:“罵得鄰居睡不著覺,要開燈上下樓,聽聽咋回事,家家開燈,燈光放熱,氣候不變暖?燈光照得像白天一樣,夜空不變亮?蟑螂和蝙蝠以為天明了,不趕緊藏起來?”
二兩多:“你雖然罵出高水平來了,但也不算你有本事,有人背後連皇上都敢罵呢!”
藍常青:“我不能同你上chuang,讓你受苦了。沒別的本事,但能幫你罵他,以表達我對大姐的感戴之情。”
二兩多:“怕我攆走你呀?”
藍常青:“大姐心眼好,怎能攆走我呢?”
費家莊園。秦書榮在她的居室內訓斥兒子。
秦書榮:“混蛋!說你生日幹什麼?這可倒好,錢花了,事沒辦,登記處的人還滿身是理,反倒把我嘲笑了一頓。”
張興邦:“那女人也是登記處的幹部,問我的生日,我不回答?”
秦書榮:“廢物。你將來當不了總裁。”
張興邦:“我知道我不是那塊料。讓我當個小職員還差不多。小職員‘上班跑腿學舌,列表劃格;下班啤酒一杯,麻將一桌’,好幹。”
秦書榮畫外音:“他是阿鬥,扶不起來。怡靜的孩子能不能有他姥爺的本事?我同肖沉結婚後也能生孩子,兩個孩子中有一個是企業家的料,就能管理公司了。”
秦書榮:“不辦登記手續了,硬結婚。”
二兩多家客廳。
藍常青:“水喝透了,大姐接著說你的身世。”
二兩多:“他娶了一個沒我漂亮的妻子,但老婆的娘家爹有權。就是他老丈人把他推到科長的交椅上的。”
藍常青:“你也有責任,太麻痹了,沒對他的猶豫不決和找借口拖延婚事產生懷疑,沒對他已與別人訂婚的事進行過調查。”
二兩多:“是啊!若是提前知道了,說什麼也要把他們的婚事攪黃,哪能落個被他甩掉的下場?”
藍常青:“這個孩子就是你的大女兒?”
二兩多:“是啊!周玉琢這小子太壞了,留不留下他的孽根?有人勸我,要讓孩子生下來,孩子長大後再把現在發生的一切向孩子講清,孩子就能站在我一邊。我接受了別人的建議,沒有流產。”
藍常青拿起一個蘋果:“蘋果下來的真早。我給大姐打蘋果皮。”
二兩多:“你是挺討人喜歡。”
上午。馮耀祖正在出租車的後座上閉目深思。
他是二十五六的英俊男人。
馮耀畫外音:“金鳳琴來電話叫我去,說她的荷爾蒙又泛濫了。她供給我金錢,是我的仙罐和阿拉貢神燈,作為回報,我也必須滿足她的性要求。”
馮耀祖回憶最初的情景。
他那時還在飯店打工,幹的苦力活。一天夜晚,已經十點來鍾,店內隻剩幾個顧客了,他離開廚房來到前店時,一位外表年齡三十四五歲、穿戴闊氣、長得漂亮的女食客摔倒在他身上。他扶她站起來時,那女人卻抓住了他。
金鳳琴:“我喝醉了,把我送回去吧。”
馮耀祖:“我向老板說一聲。”
金鳳琴:“不用說,她若是開除你,我給你發工資。”
馮耀祖把女人扶上了飯店外的轎車。
女人要開車,他去阻止:“我開吧,喝醉了開車,要出車禍的。”
金鳳琴:“我醉酒後開車從來沒有出過事。”
他陪同金鳳琴來到了一處商品樓內,進了一處二居室的房間。
金鳳琴:“我喝多了,手腳不管用,你陪我洗澡,幫我搓搓身子,給你二百塊。”
馮耀祖:“你男人回來看見呢?”
金鳳琴:“我是單身女人。”
馮耀祖:“你沒兒沒女?”
金鳳琴:“女兒今年考上了大學,在北京讀書呢。隻有放長假或寒暑假才回來。”
出租車內。
馮耀祖畫外音:“從此我再也不必去飯店打工了。隻有一樣工作,撲滅她的欲火。她很富有,幾乎一直在滿足我對金錢的需求。”
出租車在商品樓前停下。付了車費後,馮耀祖向樓內走去。
午後。二兩多家客廳。
藍常青:“大姐,我幫你擦擦窗戶吧?”
二兩多:“玻璃上是雨水帶來的沙土,擦完了也幹淨不了幾天,下大雨或來暴天,又髒了。”
藍常青:“擦擦家具?”
二兩多:“家具也不髒。我隻侍候自己,還把房子弄得像個狗窩?”
藍常青:“幹點什麼呢?”
二兩多:“會修理排油煙機嗎?”
藍常青:“多少明白點兒。”
二兩多:“花二百四十元買的排煙機,突然不轉了。到修理部去修,你猜他們要多少錢?”
藍常青:“我的腦袋沒大姐聰明,猜不著。”
二兩多:“要二百。這小子多能敲竹杠?”
藍常青:“我修修吧,修不好,大姐也別生氣。”
二兩多:“生什麼氣?想攆都攆不走。”
金鳳琴的房間內,二人在喝茶。
馮耀祖:“我一直很奇怪,你說你死去的丈夫是百萬富翁,但為什麼住二居室的房子?咋不買個大套房?”
金鳳琴:“沒來得及買呢,他就生病了。癌症這病就是要命,隻治病錢就花了一百多萬,還是免不了見閻王。”
馮耀祖:“你為什麼沒改嫁?”
金鳳琴:“去世前,他向我提出了一條要求,就是我不能改嫁。我答應了。但我是女人,需要男人哪!”
馮耀祖:“咱倆摟在一起,你對得起他嗎?”
金鳳琴:“他隻說不讓我改嫁了。”
馮耀祖:“我看你供菩薩了,你向菩薩坦白過咱倆的事嗎?”
金鳳琴:“坦白什麼?咱倆的事菩薩知道。”
馮耀祖:“她咋說的?”
金鳳琴:“她說我是凡人,不能用神仙的標準苛求我,所以原諒我的罪過了。”
馮耀祖:“菩薩真是寬宏大量。”
金鳳琴:“普渡眾生嘛。我也是眾生中的一員,是她度化的對象,她像媽媽愛孩子一樣愛護眾生,我就是有錯誤,也頂多拍兩下屁股。”
馮耀祖:“《佛經》中說,天神獻玉女於佛,欲壞佛意。佛言:革囊眾穢,爾來何為?去,吾不用。”
金鳳琴:“就是吃素,屎也是臭的。男人就不是革囊眾穢了?老和尚歪歪嘴。”
馮耀祖:“老和尚可是菩薩的師父。”
金鳳琴:“得了吧,老和尚還不如徒弟呢。唐僧師徒沒送禮,阿儺和迦葉就用無字經泡他們。他們向佛祖告狀,老和尚還說他們不懂人情。”
馮耀祖:“那叫按勞取酬。”
金鳳琴:“普渡眾生就是為人類獻出一切。嘴一歪,受賄款就變成勞務費了?”
二兩多家飯廳。二人在喝酒。
二兩多:“你給我省了二百元,多喝。你還會修其它的電器嗎?”
藍常青:“我其實不大明白。因為我家的電器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所以想到了保險絲。”
二兩多:“換個保險絲,幾角錢,那小子卻要二百元,該殺不?”
藍常青:“不想他了,還說你的事。”
二現金我:“沒什麼可說的。”
藍常青:“你的經曆非常動人,能寫一部書。”
二兩多:“都是醜事,寫什麼寫?”
藍常青:“你為愛情遭受磨難,不是醜事。”
二兩多笑了:“你說話就是讓人愛聽。來,幹杯!”
藍常青:“你的故事感人,能排成電影,你去當女主角,自己演自己。回到北京後,我同朋友串連一下,讓他們采訪你……”
二兩多:“別丟人了,我是婊子……”
藍常青:“被周玉琢逼的?”
二兩多:“對,我在外地的親屬家生了孩子,養大到一周歲後,我把孩子交給母親,進城當上了妓女。不過我沒交好運,掃黃時讓警察逮住兩次,把我押回王家莊兩次。第三次進城後,兩個嫖客為爭我打起來了。我對這次毆鬥負有責任,而且我是*的‘慣犯’,被判刑二年。”
藍常青:“刑滿後你又當上了妓女?”
二兩多:“沒有,我去找周玉琢,讓他給我找個生活出路……”
二兩多的眼圈濕潤了。
藍常青:“咋的了?”
二兩多:“想起往事心酸哪!”
藍常青:“那就不說了,大口喝酒。一杯酒,解千愁,不花錢,去旅遊,高山大河攔不住,登雲駕霧走全球。”
二兩多:“你是討人喜歡。”
夜晚。金鳳琴私房處。侵略和掠奪已經結束,二人還躺在床上。
金鳳琴:“我現在若是二十歲,就嫁給你。”
馮耀祖:“我們這樣不就挺好嗎?”
金鳳琴:“你身邊還有沒有其他的女人?”
馮耀祖:“談過幾次戀愛,都失敗了。”
金鳳琴:“你這麼漂亮,找女人還難?”
馮耀祖:“我沒有正式工作呀!你能給我幫忙嗎?”
金鳳琴的畫外音:“我給你找個好工作,你翅膀硬了,還不離開我?”
金鳳琴:“我整天守在家中,除了你,還認識誰?”
馮耀祖:“我今晚打算去北京。”
金鳳琴:“有什麼事兒嗎?”
馮耀祖:“有個高中時的同學在北京開了一家電器公司。想讓他給我挑一台電腦。”
金鳳琴:“去幾天?”
馮耀祖:“若是順利,一兩天就能回來。”
十六日。早飯後,二兩多家客廳。
二兩多:“你今天不去跑業務了?”
藍常青:“讓我聽信。你的經曆挺感人,我想繼續聽你的故事。”
二兩多:“沒什麼可聽的。離開勞改隊是過了霜降的節令,我穿得很單薄,外衣和襯衫都已破損,左肩和右肘從襯衫裏露出來,渾身上下滿是汙垢。迎頭的寒風打透了我的衣服,凍得我直打哆嗦。臉被幹燥的冷風吹得僵硬,鼻子酸溜溜地流清涕,手被凍得通紅,插進衣袖還是抱在胸前,都無法逃脫寒冷的製裁。像個老婦,讓人看我一眼都感到害怕。”
藍常青:“一朵名花受到了嚴重的摧殘,這賬要下到周玉琢身上。”
二兩多:“我哆哆嗦嗦地來到礦山,請別人把他叫到了外麵……”
藍常青:“為什麼不到辦公室去見他?”
二兩多:“他已經是副礦長了,礦長就要退休,再有半年,他就要當礦長。我到辦公室去揭他的醜,讓他丟人,他能不恨我?”
藍常青:“大姐真聰明。”
二兩多:“我向周玉琢講了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又講了我沒進辦公室的原因,他很感動,說他認女兒了,還要安排好我們娘倆的生活,不能讓我們再受苦。”
藍常青:“這棟小樓是周玉琢給你買的?”
二兩多:“對,後來他一直對我不錯,我也就不想報複了。”
藍常青畫外音:“同她扯到現在,還沒發現對破案有價值的東西。是不是要白搭工?”
金鳳琴的轎車剛在雲霄別墅前停下,肖沉的轎車開進來。二人一先一後進了一樓大廳。
肖沉:“去哪兒了?”
金鳳琴:“到家樂福買點兒東西。你今天咋這麼閑著,想起我來了?”
肖沉:“喬楚回來沒有?”
金鳳琴:“軟臥票難買,她明天回來。”
肖沉:“我想給她雇個英語教師,輔導她的英語。把英語學通,將來到美國生活就沒困難了。”
金鳳琴:“找個女教師?”
肖沉:“我已選好了,還沒同她打招呼。就讓她住在別墅裏,與你們一起生活。”
金鳳琴:“都是女人,不引起磨擦呀?”
肖沉:“沒什麼磨擦。給的錢多,她不能挑肥揀瘦,除非你誠心挑她的毛病。”
金鳳琴的畫外音:“給喬楚找教師是借口,他派人監視我來了。難道我同馮耀祖勾搭的事他已知道了?”
二人來到二樓的小客廳,金鳳琴給肖沉沏咖啡。
肖沉:“市裏有不少英語培訓班和補習班,但他們是大幫轟,不如一個教師教一個學生教得實在。”
金鳳琴:“讓她住下,你就永遠不來了?”
肖沉:“咱倆在二樓,喬楚和教師住三樓。我來不來,害她哪股筋疼了?”
金鳳琴:“她不猜疑?讓她知道我是你的野女人?你不怕我不怕,喬楚還咋見人?”
肖沉:“你說咋辦?”
金鳳琴:“還是讓喬楚到培訓班去學呀!她是那塊料,在哪兒都能成材;不是那塊料,給她安排一百個老師也沒用。”
肖沉:“好吧,聽你的了。”
金鳳琴:“今天不走了?”
肖沉:“不走了。”
在空調機的冷氣下,藍常青和二兩多邊嗑瓜子邊閑聊。
藍常青:“周玉琢隻一個女兒?”
二兩多:“哪呢,他有兒子。比我的孩子小一歲。”
藍常青:“他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咋沒見他來看你,去美國了?”
二兩多:“去美國咋活著?他明白的英語同我一般多,隻懂歐刻和故特白。他就在鎮內,開了個狗屁公司。”
藍常青:“用‘狗屁’的名字注冊的?”
二兩多瞪了他一眼。
二兩多:“從來也沒做過正經買賣,淨靠歪門邪道搞錢。那小子真有兩下子,從屋裏出來,還能把窗戶在外麵關上……”
藍常青畫外音:“殺手真是他。”
二兩多:“周剛還上過武術學校,有武藝,像他爹一樣,敢殺人……”
藍常青:“周玉琢也殺人了?”
二兩多:“他說他老婆是生暴病死的,但連他老丈人都不相信。準是他整死的。”
藍常青:“他老丈人是誰?”
二兩多:“市人大副主任,姓李。人家夠級了,七十來歲還沒退休。”
藍常青:“周玉琢為什麼殺老婆?”
二兩多:“為他搞女人幹過仗,我就趕上兩回。”
藍常青:“幹仗就殺人?”
二兩多:“他老婆寫過舉報信,揭發他的罪行。”
藍常青:“周剛也殺過人?”
二兩多:“殺過,他的老婆也死得不明不白。但那小子狡猾,警察抓不到他的罪證。”
藍常青:“周剛待你好不好?”
二兩多:“拿我當他的狗,用我的時候,扔給我一根骨頭。”
藍常青:“這就是他的‘不是’了。你是他的母親哪!”
二兩多:“他心中根本沒我這個媽,天殺的!”
二兩多激怒了,藍常青握住她的手:“大姐,別傷心,好生氣的人短壽……”
二兩多:“唉,你若是沒有生理病……”
藍常青的畫外音:“老花貨提供了有用的信息,我把目標鎖定了。”
雲霄別墅小客廳。
金鳳琴:“你總也不來,我也沒問你,費揚為什麼自殺?”
肖沉:“別關心別人的事。你隻有一樣工作,照顧好喬楚。”
金鳳琴:“你這輩子有幾個眼珠子?”
肖沉:“三個。我的左眼和右眼,外加喬楚。”
金鳳琴:“這次給我扔下多少錢?”
肖沉:“一萬。”
金鳳琴:“真小摳啊!”
肖沉:“你幹什麼花呀?除非你用錢去養活野漢子。”
金鳳琴:“別墅空蕩蕩的,不裝修一下?”
肖沉:“喬楚結婚時,我拿出一千萬來,給她買全市最好的轎車,戴最好的戒指……”
金鳳琴:“戒指要由未婚夫買。”
肖沉:“她的丈夫若是億萬富豪,男方就能給她買最貴的戒指,若是窮人,我給男方錢。到那時再裝修別墅,我一定讓別墅變得金碧輝煌。”
金鳳琴:“喬楚回來不用錢?”
肖沉:“她的錢不用你操心,我另外給她。”
藍常青走在大街上。正走著,他發現許多人在一棟樓外圍觀。
藍常青的畫外音:“有人打架了?”
他剛想繞過人群,卻見吳明從樓內走出來,便迎過去。
藍常青:“吳隊,出什麼事了?”
吳明:“來一輛警車,六七個帶槍的警察,到公安局長家抓走了一個姑娘,說她是殺人犯。”
藍常青:“是省城來的警察嗎?”
吳明:“我沒趕上,經過這裏時聽群眾說的,警車向省城方向去了。但這幫家夥肯定是假警察……”
藍常青:“假警察?”
吳明:“他們抓走的就是費揚的女兒費怡靜。淩原鎮不在省城的方向,警車為什麼向省城方向開?”
藍常青:“費怡靜是我暗中保護的人,我得去看看。”
吳明:“你同費揚到底是什麼關係?”
藍常青:“以後再說。我得趕緊去淩原鎮。”
吳明:“不去省城?”
藍常青:“他們出城後就得拐向去淩原的公路,把費怡靜送回淩原鎮。拉她去省城的方向,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讓群眾相信他們抓走了殺人犯。”
雲霄別墅小客廳。
金鳳琴:“你有多少野老婆?”
肖沉:“這就是女人的毛病。”
金鳳琴:“你又不是七八十歲的老頭,但你十天半月到我這兒住一宿,怨我這樣說?”
肖沉的手機響。
肖沉:“有什麼事兒?……知道了……好吧,我這就去。”
肖沉:“沒辦法,公司有急事,不能陪你了。”
肖沉離去。
金鳳琴畫外音:“這幢樓裏又剩我一個人了。別墅也得供上觀世音菩薩,找個做伴兒的。
“世間有沒有鬼神?老師說沒有,但以前的報紙上卻登過宮牆潛影、先妣重現、空中鬼魂大戰之類文章,還有什麼‘輸入意識’呀,‘記憶再現’哪,‘電磁錄像’啊,等等。也有人寫文章,對這類報道進行批評,說因為害怕事實,所以騙子們為這些謠言披上了‘科學’的偽裝,弄得科學也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身妖氣。
“到底誰說得對?我也糊塗了。”
藍常青騎摩托前行在公路上,手機突然響了。他邊騎邊打電話。
藍常青:“我是你藍叔叔……我已知道他們搶人的事了,正奔向淩原鎮……放心吧,我能阻止張興邦霸占你費姐……好,莊園見。”
肖沉自己駕轎車前行,邊開邊打電話。
肖沉:“什麼?到公安局長家搶人?……怎能這麼幹呢?……劉昆淨胡幹……他們結婚的事,你們聽從秦書榮的安排……一定要把費怡靜看住,別讓她再跑了……他們入洞房後,你們就完成任務了……其它事見麵再說。”
他掛斷電話,氣得咬開:“劉昆真該殺呀!”
藍常青來到淩原鎮,在費家莊園外停下摩托,向院內觀看。樓門兩旁貼著紅囍字。囍字下站著兩個大漢。院內搭了兩個大彩棚,每個棚內都有十幾張桌子。院內有許多人在忙碌,鼓樂隊正在奏樂。
藍常青畫外音:“真如樊瓊說的那樣,把費怡靜搶回來就辦喜事,秦書榮紅眼了。
“若是沒有肖沉的爪牙,我把手槍一亮,就能救走費怡靜,但這些歹徒有武器,現在硬把她搶走,很可能進行一場槍戰,傷了無辜的群眾。隻能等到天黑,在他們入洞房前動手了。”
第四集
十六日下午。周剛來到肖家,在小客廳與李嬋見麵。
他也是個英俊的青年,威武中摻幾分惡相。
周剛:“與我老姨父聯係不上,他連手機都關了。”
李嬋:“與哪個野女人在一起,怕電話影響他們的情緒;也許與人研究害人的辦法,怕電話幹擾他們淌壞水。”
周剛:“他派六七個歹徒,為首的是劉昆,到局長家抓走了費怡靜。”
李嬋:“局長家?”
周剛:“公安局長家。陳德是新興市的公安局長,他是費怡靜的姑父。張興邦今天要同費怡靜入洞房,費怡靜逃跑了。公安局長都保護不了一個逃婚的姑娘,讓老百姓如何議論?是不是老天爺老大,他老二了?”
李嬋:“不是秦書榮派人抓的?”
周剛:“秦書榮身邊連一個打手都沒有。”
李嬋:“你咋知道?”
周剛:“整個新興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
李嬋:“我是說,你咋知道秦書榮身邊沒一個打手?”
周剛:“刨根不是優點,惹人煩是小事兒,若是不斷地向貪官刨根,就可能把飯碗刨兩半兒了。”
李嬋:“我問你,費揚是不是你幹掉的?”
周剛:“想切下你外甥的腦袋嗎?”
李嬋:“真想殺人,早把你老姨父幹掉了。”
周剛:“我姨父在胡幹,費揚的財產他不一定能搞到手。”
李嬋:“那你為什麼幫助他們殺人?”
周剛:“秦書榮給我一百萬。你整天看書看報看電視,有出這麼大價碼殺人的嗎?有些廉價的生命,給幾千塊錢就交出來。”
李嬋:“多給錢就殺人?”
周剛:“你給我五百萬,我就把老姨父幹掉。”
李嬋:“別氣我了。”
周剛:“我若是你,早把他幹掉了。”
李嬋:“我把你的話告訴他。”
周剛:“說唄,反正他也不在乎。”
周剛起身。
李嬋:“幹什麼去?”
周剛:“我到城裏辦事,順路拐到這兒。”
李嬋:“晚上還回來嗎?”
周剛:“看看事情辦得什麼樣,也許還回來。”
周剛走時,忘記帶走放在沙發上的皮夾。
藍常青在莊園外的樹叢中等候,樊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樊瓊:“我是撒個謊出來的。”
藍常青:“秦書榮把你也軟禁了?”
樊瓊:“沒有,她怕費姐自殺,讓我看著費姐,不許離開一步。”
藍常青:“有幾個歹徒給秦書榮效力?”
樊瓊:“六七個呢!你能幹得過他們嗎?”
藍常青:“他們是不是有槍?”
樊瓊:“對,都有槍。”
藍常青:“你回去吧,我能把怡靜救走。”
樊瓊慌慌張張地離去。
肖沉回到家中,剛進小客廳,李嬋便湊過來。
李嬋:“今天張興邦和費怡靜舉行結婚典禮,你沒去喝喜酒?”
肖沉:“他們結婚,同我有什麼關係?”
李嬋:“不是你派劉昆從公安局長家搶走了費怡靜?”
肖沉:“你還是消息靈通人士呢!”
李嬋:“能成為消息靈通人士,和成為球迷差不多,是不是也讓人‘暈大乎’的挺自豪?”
肖沉斜了她一眼,自己沏上咖啡。
李嬋:“窅娘腳小受到了皇帝李煜的賞識,中國的女人就裹小腳;林宗巾的頭巾掉角了,國人就戴掉角巾;楚靈王好細腰,國中便多餓人;西施捧心,東施效顰……”
肖沉:“全是廢話。”
李嬋:“就算廢話吧。你讓一幫歹徒扮成挎槍的警察,到公安局長家搶走一個逃婚的姑娘,是不是也開創了一個既大膽又惡劣的先例,號召大家向你學習?”
肖沉:“我沒讓他們到陳德家搶人。我再無法無天,也不能這麼幹,也不敢這麼幹。”
李嬋:“可他們確實從陳德家駕走了費怡靜。你小子這下可出名了。”
肖沉:“費怡靜逃到了她舅舅家。劉昆抓她時她不在,審問她舅母,才知道她在陳德家。劉昆也沒同我打招呼,就到陳德家把她搶來了。”
李嬋:“雖然是劉昆惹的亂子,但賬也要下到你身上。”
肖沉:“這小子,我恨不得一槍把他斃了!”
晚上。結婚的喜宴剛剛散去,包辦喜宴的專業戶正在清理用具。
洞房內,張興邦向樊瓊一揮手:“你出去吧,不用你了。”
樊瓊離去後,他的眼球來回滾動,得意地笑著,流出了貪婪的口水。
張興邦畫外音:“現在不怕費怡靜逃跑了,等遠道的客人散去,我就讓她過水。隻要生米做成熟飯,什麼登記不登記的,她不當張家的兒媳婦也沒其它的出路了。”
費怡靜躲在床角,神色緊張,心情焦慮。
費怡靜的畫外音:“我不能挺著落到他的魔掌中。有一線逃走的希望,也要逃走。”
費怡靜:“我有經血不調的疾病。今天來的月經,一來月經肚子就疼。醫生說,月經期合房,我必死無疑。”
張興邦:“我咋沒聽說?”
費怡靜:“生的婦女病,還告訴你呀?”
張興邦:“我媽知道嗎?”
費怡靜:“我也沒告訴她。現在肚子又疼上了,我得去藥店買藥。”
張興邦:“不用你去買。我媽撥一個電話,醫生就來了。”
費怡靜:“我知道用什麼藥。”
張興邦:“等等,問問我媽去。”
張興邦去秦書榮的房間了。費怡靜趕緊往外跑,到樓口一看,有兩個大漢守著。見大漢向她瞪眼睛,隻得退回來,拐到廚房,帶把尖刀回到洞房內。
周剛來到肖宅小客廳。
肖沉:“剛從新興來?”
周剛:“來一趟了。向老姨說了劉昆的事兒。”
肖沉:“你也知道了?”
周剛:“都知道了。陳德正在班上,他們搶劫成功了。若是他在家中,就要阻止他們胡作非為,而劉昆又要一意孤行,就可能斃了局長,或進行一場槍戰……”
李嬋:“斃了公安局長,肖老板的大名就傳遍大江南北了。蘇軾說,‘有烏獲之力,然後可以付千鈞;有和扁之功,然後可以寄生死。’你知道劉昆什麼無法無天的事都敢幹,知道他見了閻王也敢砍一刀,怎能派他去抓費怡靜?再說,抓一個女孩子,值得興師動眾?”
周剛:“想變被動為主動,就得讓劉昆到區刑警隊去自首,因為事情發生在新興,市裏的警察不恨他,估計拘留他一兩周就能放他。若是不放,你或王會長再想法把他保出來;其餘的人背幾隻塑料手槍到新興刑警隊去自首。因為陳德恨你,不會同他們計較,可能訓他們一頓就能放了他們,就是拘留,也是一兩周。”
肖沉:“劉昆不可能同意。”
周剛:“那他就是誠心壞你的事了。”
肖沉:“這個狗雜種!”
周剛站起來:“我得走了。”
肖沉:“等一下,我有好茶,給你爹帶去。”
周剛搖了搖手中的小皮夾:“我不回家,辦事兒時發現夾子落下了,我來取它。辦完事兒還回來。住在這兒不用花食宿費了。”
張興邦回到了洞房。
張興邦:“我媽說,今晚同你合房,就能治好你的月經病。”
費怡靜:“合房我就得死,你不要老婆了?”
張興邦:“你向我媽說去吧,這事兒我說了不算。”
費怡靜:“我是嫁給她,還是嫁給你?”
張興邦脫掉外衣,把她抱到床上:“別說廢話了,今天說什麼也讓你由姑娘變成媳婦。”
費怡靜盡全力掙紮:“你這是強奸和蹂躪婦女,也是非法逼婚……”
張興邦:“你愛咋說就咋說。你跑到公安局長家去了,咋樣?不照樣把你抓回來?老老實實地聽我擺弄吧,你鬥不過我媽。”
還沒等張興邦把她製伏,院內的彩棚起火了。沒走的客人和專業戶的人,連守門的大漢都慌了,邊喊邊救火,張興邦也吃了一驚,向院內看看,卻沒動地方。
張興邦畫外音:“棚子值不了幾個錢,燒就燒吧。”
費怡靜:“你咋不去救火?”
張興邦:“火燒旺運,越燒越旺。”
費怡靜:“我去救火。”
張興邦:“不用你出力……”
說著他撲上來,她向他的肚子捅了一刀,之後匆忙逃到樓口。大漢救火去了,她趕緊逃到樓後,打開後門,跑進莊稼地裏,才放慢了腳步。
費怡靜畫外音:“我殺人了,成了罪犯,就是上了大學也沒用,秦書榮可以到法院以傷害罪起訴我,把我從學校逮回來。隻要我回到省城或淩原鎮,他們就有的是機會把我幹掉。
“我不能去同學或老師家了。秦書榮的勢力如此強大,他們會找遍我可能落腳的地方……”
走著走著,她又打個冷戰。
費怡靜畫外音:“警察也要抓殺人犯哪!”
她回頭看看,身後的莊園中傳出一片吵鬧和叫喊聲,大火也越燒越旺了。
費怡靜的畫外音:“秦書榮暫時會忙於救火救兒子,但也會馬上派人捉拿我。再把我逮住,一定要立即將我處死。我必須逃出淩原鎮。”
肖家小客廳。夫妻在說話。
李嬋:“像費揚這樣的富豪,省城有二三十家,你為什麼如此仇恨費揚,一定要幹掉他?”
肖沉:“我想把他的公司買下來,這小子說什麼也不賣。”
李嬋:“給他十億元也不賣?”
肖沉一歪脖子:“崩坑!我一共有多少錢?”
李嬋:“我打聽過了,他的公司有近四億元的資產,隻超市旁邊那塊地皮就值五千萬……”
肖沉:“那塊地皮他用五百萬買的。”
李嬋:“大清年間的作廢郵票還值一百萬呢。你想用兩億元就買下來,願人家不幹?別人這樣買你的公司,你賣不?”
肖沉:“這小子不知進退,他竟敢傷我的麵子。”
李嬋:“你的麵子值幾個臭錢?自負可以把尾巴縮回來,驕傲卻沒有藏身之地。不怪劉昆敢胡幹,是你那驕橫不可一世的樣板在起作用。”
肖沉:“連市領導都不敢瞧不起我。”
李嬋:“是啊!你現在是人大代表了,是大企業家了,覺得你頂天立地了,忘了你曾是個一文不值的地賴子,三等小流氓……”
肖沉:“三等?”
李嬋:“給你升一級,二等。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要忘記你卑賤的過去,忘記你的出身,別隻想你是美麗的令人喜愛的能起舞的蝴蝶,忘了你曾是難看的令人厭惡的隻會爬的毛蟲。”
肖沉:“這片嘴真損。電視台什麼亂七八糟的節目都搞,就是沒開展過嘴損比賽。若有這節目,你一定拿個大獎。”
費怡靜跑到公路邊,發現來了一輛小轎車,她冒著被壓死的危險闖到車前,小車帶著尖銳的煞車噪音停下了。司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打開車門剛要開罵,一看她是個年輕而又漂亮的女人,把衝到嘴邊的粗話咽回去了,抹著汗水說:“你他媽——把我嚇壞了……小姐,去哪兒?”
費怡靜:“去哪兒都行。”
司機的畫外音:“順路捎腳,累不著。我整天拉人,卻第一次遇到‘去哪兒都行’的客人。”
司機:“同父母生氣了?”
費怡靜畫外音:“秦書榮的手伸得太長,很多人也願意給她溜須,不能說實話……”
費怡靜:“父親要包辦我的婚事,讓我嫁給一個老頭兒……”
司機畫外音:“我讓你嚇了一身冷汗,這賬得找回來。前麵有岔路,開到岔路上去,找個光溜的地方,讓你給我發一身熱汗……”
肖家小客廳。夫妻在喝咖啡。
李嬋:“你的腦膜上沾滿了怪念頭,總想水中撈月,不用利器刮不掉。”
肖沉:“積累財富不是怪念頭,也不是水中撈月。不用你放眼全球或全國,隻向周圍看看就行了,哪個不想發財?”
李嬋:“發財也要講究手段。”
肖沉:“什麼手段?我現在是省城的二號富豪,我的財產百分之八十是用非法的手段取得的。勝者王侯敗者寇,一俊遮百醜。”
李嬋:“這話不錯,曆史就是這樣寫成的。”
肖沉:“有個叫什麼的外國人說過,殺死一個人,你是謀殺者;殺死幾百萬人,你是征服者;把所有的人殺光,你就是上帝。希特勒若是征服了全世界,你見人時就得伸胳膊。現在,市領導見了我笑眯眯的,誇獎我是美麗的蝴蝶,誰敢說我曾是醜陋的毛蟲?”
李嬋:“是嗎?”
肖沉:“對,有人就是一身奴性,真理常常喚不醒他們,卻甘心接受邪惡的懲罰。專製者製造的邪惡越多,他們就越崇拜他。”
小轎車離開了公路,向一條鄉路開過去。
費怡靜:“師傅,你要往哪兒開呀?”
司機:“你不是說去哪兒都行嗎?那你就別問了。”
費怡靜畫外音:“夜間開進鄉路,能去哪兒?他若是把自己抱下去……”
恐懼感從心頭泛起。她說:“師傅,把我送到省城去吧,我一定重謝你。”
司機:“你有錢嗎?”
費怡靜:“我暫時沒錢。”
司機停車,向她說:“沒錢也行,女人有一樣男人最喜歡的東西……”
費怡靜的畫外音:“老天爺,遇到個色狼。”
不等對方打開後車門,她從另一麵打開車門,拚命衝進路邊的玉米地中。
肖宅小客廳。
肖沉:“發明鑽木取火的人是誰?”
李嬋:“燧人氏。”
肖沉:“他發明了鑽木取火,可是哪個人感激他、供奉他?回祿、祝融是專門放火的火神,人們卻把他們奉為菩薩,為他們修廟,給他們燒香上供。蟲子吃莊稼了,便把蟲王爺供起來……沒有太陽就沒有地球上的生命,可是誰供奉它?平時連對它的稱呼都含有貶義——日頭。隻有在伏天暑熱——比如現在,把人曬得、曬得——咋形容來?”
李嬋:“空氣似乎要沸騰了。柏油路在呻吟,牆壁在炸響。熱氣像蒸籠一樣在烤臉。晴朗和暴熱,把大地和天空的距離拉近了,大氣像絕對透明的塑料薄膜,嚴嚴實實在罩在大地的上空,陽光像熾熱而有粘性的焦炭……”
肖沉:“知道你愛說廢話,我偏偏沒臉,問你咋形容。”
李嬋:“簡單地說,就是泥胎冒煙,木馬流油,石牛淌汗,金佛上喘。”
肖沉:“這還差不多。到這種時候,人們才開始尊敬它:日頭爺真厲害。在它不討人喜歡的時候,它才獲得了‘爺’的稱謂,‘爺’的獎賞。為什麼有人崇拜秦始皇和希特勒這樣的暴君和獨裁者呢?因為這些專製者能殺人。”
李嬋:“我沒同你講劣根性。”
肖沉:“因為絕大多數人有劣根性,我才發財了。刺刀底下出順民,順民才能老老實實地流血流汗。勞改犯的工作效率就是比主人翁和公仆高,這已為實踐所證明。”
李嬋:“我在說費揚。你若是打持久戰,搞到費揚的財產還有希望,前提是費揚沒留下遺囑。”
肖沉:“中國人不到快咽氣的時候,沒有寫遺囑的。”
李嬋:“就算他沒寫遺囑,你這樣幹也不行。別人一定會想,又不是肖沉的兒子同費怡靜結婚,他為什麼幫秦書榮搶人?啊,原來肖沉這小子想把費揚的財產搞到手,而且急壞了,要進行速決戰。”
肖沉:“為劉昆幹的蠢事,你爹和我爹都已訓了我一頓,不用你再念咒了。”
李嬋:“我不同你念咒同誰念咒?請問肖老板,你隻一個二百五兒子,為誰攢錢,私生子嗎?”
肖沉撂下茶杯,一甩袖子上樓了。
費怡靜跑了一陣,才在一棵灌木旁坐下來,喘喘氣。坐了一會兒,落落汗,回頭一看,她就坐在墳旁,這個墳墓後麵還有許多墳。
她害怕了,站起來,又闖進莊稼地裏,走了幾步站下了。
費怡靜畫外音:“我學過進化論。了解生命的起源與進化過程。如果宇宙中真有鬼神,那就能提出幾百幾千個問題,任何宗教也回答不了。
“迷信是製造愚昧的運動場,凡是不懂達爾文主義的人,頭腦中就無法徹底排除鬼神的影子。
“因為人類解釋不了許多自然之謎,用法律又解決不了道德問題,所以人類製造了宗教,產生了鬼神,用以約束人類的醜惡行為。文盲也能創造天堂和地獄,比燒製紅磚還簡單。”
她又回到墳地,麵向墳墓坐下來:“請問,陰間那裏也搶女人嗎?哪位出來同我談談?
“你們是鬼,廟上的泥胎是神,你們同他們是不是死對頭?泥胎對繚繞的煙火、濃鬱的果香和顫巍巍的豬頭不屑於看一眼,你們看不看?吃不吃?
“你們為什麼不愛同我談這個問題?那麼你們說說,我還回到公路上劫車嗎?女司機夜間不敢出城,敢在荒郊野外開車的都是男人,再遇到一個色狼,我就得挺著讓男人擺布了,對不?
“我的體力已經消耗盡了,渾身像散了架子,你們給我想想主意,是不是再歇一會兒,或者幹脆躺一會兒,才能想出辦法來?”
她剛躺下,便在墳旁睡著了。
周剛又來到肖家。在小客廳見到李嬋。
周剛:“我姨父呢?”
李嬋:“戧他兩句,賭氣上樓了。”
周剛:“為他派人搶費怡靜的事兒?”
李嬋:“是啊,哪有這麼幹的?”
周剛:“他在胡幹,不講一點兒策略。是不是連費揚到底留沒留下遺囑都沒弄清?”
李嬋:“他說肯定沒遺囑。”
周剛:“他派人搶劫超市後,曾找過我爹,讓我給他當保鏢。我和我爹不幹,他又托我爹給他物色武林高手。費揚知道得罪了他,也會明白是他搶了超市,能不小心他?為防意外,他很可能留了遺囑。”
李嬋:“有沒有遺囑,費怡靜能知道。”
周剛:“不一定。費怡靜還不是真正的成年人,也許費揚會定個年限,到時候再讓律師公布他的遺囑。”
李嬋:“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姨父若是不得腸梗阻,就不知道油炸豆能脹死人。”
周剛來到樓上,在娛樂室見到了肖沉。
周剛:“唔,這裏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同小客廳是兩個天下。”
肖沉:“小客廳和寢室像垃圾場,你老姨不收拾,還不讓保姆收拾。她每天隻有一樣工作,端清盆、敲鼓邊兒。”
周剛:“始終沒調查一下費揚是否有遺囑?”
肖沉:“你是說,查一查全市的公證處?”
周剛:“身體健康、五十剛過的人留下遺囑,是不是不正常?”
肖沉:“對呀,中國人不重視遺囑。”
周剛:“他若是留下遺囑,就是加你小心了。既然如此,他一定給有關人很多錢,讓他們保密。你讓市長下令給你查,也查不出來。”
肖沉:“我不能半途而廢呀!”
肖沉的手機響。
肖沉:“是我……咋的?……我聽著呢!……嗯,知道了。”
肖沉掛斷電話。
肖沉:“秦書榮的電話,費怡靜刺了張興邦一刀後逃跑,有人放火燒了喜棚……”
周剛:“新娘刺新郎一刀不奇怪,因為這是強製婚姻;為什麼有人燒喜棚?你搶了五百萬後,不也被人搶走了?兩次事件都是出於偶然?”
肖沉:“有人在暗中協助費怡靜?”
周剛:“隻要你繼續奪取費揚的財產,就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協助費怡靜了。”
莊園的大火已經熄滅了,藍常青還在火場外轉來轉去。
藍常青的畫外音:“張興邦受傷去醫院了,為什麼一直沒見到費怡靜?也沒見到小保姆?有人把她們控製在樓內了?我要進去看看,把怡靜救出來。”
他剛進入院內,便發現樊瓊迎過來。他向樊瓊擺擺手,二人來到樓院外的偏僻處。
藍常青:“費怡靜呢?”
樊瓊:“紮了張興邦一刀後,逃跑了。”
藍常青:“我一直守在院外,咋沒看見她逃出去?”
樊瓊:“從後院逃跑的。”
藍常青:“五尺多高的院牆,她能跳出去?”
樊瓊:“後門有把大鎖,鑰匙由秦書榮把著。利用洗衣服的機會,我偷出來鑰匙,又到鎮裏配了一把,暗中交給費姐了。”
說著,小保姆嘻嘻地笑了。
藍常青:“她說沒說打算去哪兒?”
樊瓊:“沒說。是不是你放的火?”
藍常青:“是我。我本不想放火,但實在沒辦法。若是闖進去搶人,就要打傷好幾個,甚至出人命。警察傷人,造成的影響更壞。”
樊瓊:“噢,你是警察呀!為啥不告訴我你是警察?”
藍常青:“說不說有什麼關係?”
樊瓊:“我就能告訴費姐了。她知道你是警察,一定能重視,就會同我聯係,我再同你聯係,你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
藍常青:“你沒把我能救她的話說給她?”
樊瓊:“我隻說有個姓藍的記者能把她救走。但你並沒救走她,她差一點兒讓張興邦強奸了。”
藍常青:“很多客人還沒走,張興邦就要動手?”
樊瓊:“是啊!費姐若是不信任你,就不能與我聯係,後果是不是你造成的?”
藍常青:“對,是我造成的。不過,為什麼才見到你?秦書榮不讓你出來?”
樊瓊:“她隻顧兒子了,還有心管我?我給費姐預備了一些衣服和點心,拎著小包去追她。追來追去,把她追丟了。”
藍常青:“我去找她,聽到你費姐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二人分手。
藍常青畫外音:“秦書榮的後台是肖沉。她自己逮不住費怡靜,應該由肖沉派人尋找費怡靜,或派殺手幹掉她,好謀取費家的財產。肖沉有好多親信,派誰找她或殺她呢?不管派誰,明天就監視肖沉去。”
第五集
十七日淩晨。費怡靜睡一覺醒來,發現了天上的星星。
費怡靜畫外音:“我在哪兒?我在哪兒?”
好一會她才明白過來,才想起發生的一切。趕緊坐起來。
有一隻野兔闖到她麵前,等人和兔子發現對方時,兩個都被對方嚇了一跳。
費怡靜畫外音:“這裏有兔子,有沒有狐狸和大灰狼?逃來逃去,變成大灰狼的夜餐可是太賠了。”
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折了一根樹枝。
費怡靜畫外音:“遇到野狼,就用這根樹枝同它幹。我已打敗兩個色狼了,再來一個野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