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集(3 / 3)

離開墳地,她又站下了,看看表。

費怡靜畫外音:“四點鍾,天還沒亮。到底去哪兒?去省城行嗎?姑父曾說,父親在城內的企業中應該還有父親的心腹。我去超市時見過一個姓韓的老會計,聽父親說老韓頭對他忠心耿耿,離開這裏應該去找韓會計。

“隻為這宗強迫婚姻上火了,沒吃晚飯,肚子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候,它還是咕咕叫。應該找個人家弄點兒飯吃,填飽肚子再說。然而,這是什麼地方?附近有沒有人家?”

她沿著莊稼地中的小路晃晃悠悠地走著,發現前麵有塊茄地。她向左右看看,進了茄地,揪下兩個生茄子,大口吃起來……

肖沉被噩夢驚醒,起來後沒穿衣服,而是在床上坐著,點上一支煙。

肖沉的畫外音:“這些天一直做噩夢,難道費揚到閻王那兒把我告了?

“在陽間,我不怕別人告狀,因為有人給我撐腰;費揚真到陰間告狀,誰給我撐腰?看來,隻能求菩薩幫忙了。”

肖沉來到樓上。房間的一角有個雞架大的小房子,那裏供奉著觀音菩薩的塑像。

他點上音火,跪下磕頭……

費怡靜正在農村的小路上前行,發現前麵個小村子。東方已經放亮,滿村的雄雞都在鳴叫,家家的煙囪冒著炊煙,農民已經起來了。

一條大狗發現了她,汪汪叫著向她撲來,把她嚇了一跳。

費怡靜畫外音:“這件武器起不起作用,現在就可以證實。”

她揮舞著樹枝,向前一掄,大狗嚇得夾著尾巴後退幾步。她心中有底了,繼續揮舞著樹枝追趕,大狗嚇得逃進村子裏。

費怡靜的畫外音:“氣勢洶洶地汪汪叫,就這麼點兒膿水啊?”

她信心更充足了,向靠村頭的人家靠近。有個老太太出來放小雞,她湊過去問:“大娘,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啊?”

老太太吃了一驚。

老太太畫外音:“這個女人披頭散發,這麼早出現在野地裏,是女鬼還是小瘋子?”

老太太:“王家崗。姑娘從哪兒來?”

費怡靜:“淩原鎮。”

老太太:“唔,這裏離淩原五十多裏,你咋來的?”

老人一問,她哭了。

老太太畫外音:“公雞打鳴了,是鬼也不敢留在人間;她的哭聲讓人心酸,瘋子哭不出這樣的動靜來。”

老太太:“快到屋裏坐吧。”

費怡靜:“大娘家都有什麼人?”

老太太:“隻有老兩口。”

費怡靜畫外音:“有老太太看管老頭兒,老頭兒不敢強奸我。他們若是問我為什麼夜裏往外跑,就說父母讓我嫁給傻子……”

她隨老人來到房中。

寰宇公司辦公室。

肖沉畫外音:“搞到費揚的財產,就要幹掉費怡靜,因為她是最主要的障礙。由秦書榮主動提出來,就由她出雇殺手的費用了。而且,由她出錢雇殺手,又被我抓住一條尾巴。

“不能讓周剛幹了,那小子的要價太高,殺一個姑娘不用有武藝,也不用使用高明的反偵察手段。再說,殺她也沒有殺費揚的影響大,讓王夢覺幹掉她就行了。”

他操起了話筒……

上午,費怡靜挺著疲乏的身子幫老太太做午飯。

老太太:“你一宿沒睡好,睡覺去吧。”

費怡靜:“在野地裏睡了半宿,早上又睡了一覺,不困了。”

老太太:“知道淩原鎮的大財主費揚嗎?”

費怡靜一哆嗦:“知道。問他幹什麼?”

老太太:“我有個叫齊勝的親戚在省城給費揚打工。本來幹得挺好,卻讓一個女人給裁下來了。”

費怡靜:“被秦書榮給裁下來了?”

老太太:“是姓秦吧?叫什麼我沒記住。”

費怡靜:“這人在哪兒?”

老太太:“回家待些日子,又進城找工作去了,到底在哪兒我也說不清。”

費怡靜:“他家還有什麼人?”

費怡靜:“有個聾爹,說話稀裏糊塗的。”

費怡靜哭了:“大娘,我就是費揚的女兒費怡靜,讓繼母把我逼得有家難歸呀!……”

王夢覺西服革履,邁著自信的步伐向肖沉的大飯店走去。

王夢覺畫外音:“我現在已成了肖沉最信任的人,能有今天,來之不易呀!”

王夢覺回憶進入寰宇公司的過程。

他在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豬油,隻穿著薄衫和短褲,躲躲藏藏地在寰宇公司外觀察。見肖沉進樓後他馬上跟進去,保安把他攔住了:“你要幹啥?”

王夢覺:“我要見老板。”

肖沉剛到電梯前,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衣裳襤褸,像個乞丐,沒理他。

保安:“有啥事兒要見老板,你?”

他響亮地回答:“告訴他發財的辦法,我。”

肖沉已走進電梯,又看了他一眼,電梯關上了。

保安:“媽的,老板是全省有名的大富豪,向你個窮光蛋討教發財的辦法?”

保安往外轟他,他往樓內闖,矛盾激化了。過來三個保安,拳打腳踢,把他狠揍了一頓。打完後,把他拖到外麵,扔在馬路上。

正是三伏天,外麵太熱,保安們回樓後,他跟進來了:“我要見老板。”

保安:“這小子真扛打呀!”

這次過來五六個人,有的對他拳打腳踢,有的用皮帶抽他,還有的用鐵條砸他。他捂著腦袋挺著,一聲不吭。把他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流了一地。最後,又把他扔到馬路上。

保安們又回樓了,他又爬進來,闖進大廳:“我要見老板。”

保安們還要打他,服務台的領班擺擺手:“你們還沒看明白嗎?不把他打死,他就不能離開這個地方。真在樓內打死人,給辦事的客商造成什麼印象?”

保安:“咋辦?”

領班:“讓他見老板唄!”

保安們把他拖進電梯,又把他送到肖沉的辦公室門口,他向房內爬,保安又踢了他一腳:“你也想進總裁辦公室,讓你的髒血汙染辦公室的地毯?”

聽見走廊中有吵鬧聲,女秘書出來了:“出了什麼事兒?”

保安:“這小子一定要見老板……”

女秘書進去後,肖沉來到房門口,麵向保安:“他見我有什麼事兒?”

保安:“他說他有讓老板發財的辦法。”

肖沉笑了,麵向王夢覺:“除了能出讓我發財的主意外,還有什麼本事?”

王夢覺忍著疼痛脫下被打成碎片的小布衫,讓肖沉看他身上的傷痕:“這還不夠嗎?”

肖沉問保安:“他叫喚沒有?”

保安:“一聲不吭,像打死狗一樣。”

肖沉的畫外音:“自三個帶槍的爪牙被手無寸鐵的人打傷,五百萬巨款被強人劫走後,我就一直在尋找武功高手,終於找到了一個叫尚武的人。我不缺少亡命徒,你連製伏保安的武功都沒有,收你有什麼用?”

王夢覺:“老板認為我沒武功,所以什麼用也沒有?”

肖沉畫外音:“這小子咋知道我心中想什麼?他也許有用,這一身滾刀肉就非常值錢。”

肖沉麵向保安:“送他去醫院,好好給他治傷,給他吃最好的飯菜。傷好後讓他來見我。”

保安:“老板,還沒人知道他的底細……”

肖沉:“照我說的去做。”

想著往事,王夢覺一笑,進了肖沉的辦公室。

王夢覺:“老板找我有事兒?”

肖沉同他來到辦公室的裏屋,示意王夢覺坐下,之後遞給他一張費怡靜的照片:“找到這個女孩子,把她幹掉。”

王夢覺:“能提供一點兒線索嗎?”

肖沉:“她是費揚的女兒費怡靜……”

藍常青的摩托停在馬路邊,在寰宇公司外轉來轉去。

藍常青畫外音:“甘局長向別人說,我有特異功能,往往一下子撲向目標,這高帽壓得我腦袋好疼。進出寰宇公司的人這麼多,知道哪個是肖沉的殺手?知道他派出一個還是幾個人尋找費怡靜?肖沉既可能在辦公室會見殺手,也可能在家中或他的別墅會見殺手。這樣尋找殺手,如同大海撈針。不行。

“費揚向我說,韓會計忠實可靠,秦書榮也一定知道費揚同韓會計的關係,一定派殺手到韓會計那裏找人。隻要找到韓會計,再到他家門外守候,就能找到殺手。”

他跨上摩托離去。

王夢覺騎摩托奔向淩原鎮。

王夢覺畫外音:“費揚被殺時我和尚武在外地,除了尚武,別人就沒什麼本事了。劉昆倒是無法無天,但他是個粗人,根本沒本事欺騙警察,使警方作出自殺的結論。殺掉費揚的人到底是誰?肖沉和秦書榮為什麼不讓那人去殺費怡靜,而是換成我呢?

“看來,肖沉身邊還有我不了解的秘密。”

藍常青來到民樂超市,見到了服務台的領班。

藍常青:“小姐,韓會計還在公司嗎?”

領班:“他被辭退了,找他幹什麼?”

藍常青:“我托他買一台好彩電,但把錢給他半年多了,他一直沒給我買。”

領班:“半年多了,咋才想起來找他?”

藍常青:“經朋友介紹,我上了遠洋貨輪,到非洲去一趟,來回半年。”

領班:“咋不在國外買彩電?”

藍常青:“非洲也都是發展中國家,何必舍近求遠?”

領班:“我打聽一下韓會計的住址。”

領班操起了電話……

淩原鎮醫院走廊。秦書榮把一張紙交給王夢覺。

秦書榮:“我隻寫了五個人的地址,也不一定全對。先打聽一下這幾個人,若是打聽不到,你到超市找經理,他那兒有職工的地址。”

王夢覺:“直接去超市好了。”

秦書榮:“誰說不是,讓你多挨一趟累。”

王夢覺揣好紙條離去。

十七日下午。前進的列車上。

為了取水,馮耀祖通過了軟臥車箱,發現了一個二十來歲的美女。那女孩腰肢纖細,體形優美,宛如一件藝術品。

馮耀祖畫外音:“看她的天然麗質,一定是在優越的環境中培育出來的。她還是個純真的處女,沒有經過男人的洗禮。她一定是高官巨賈家的闊小姐,在父親的保護下,像盆中的花朵,公園中的動物一樣,不怕風雨冰霜的傷害,不怕天敵的獵殺,這樣的女人不知道來自男人的危險,對男性的侵擾沒有免疫力。如果能把這樣的女孩兒搞到手,自己的人生一定能發生重大的轉折。”

姑娘進了軟臥車廂。

馮耀祖畫外音:“我去北京不是買電腦,家中有電腦,何必到北京去買?這次是替楊玉娟辦事兒。她的工作離不開,而我是個閑人。

“我買了一本削價的電腦書,雖然落後了,但書皮嶄新,裏麵的知識也不少,對於初學者還滿夠用。我可以假裝看看,若是再有機會見到美人,就能引起她的注意。”

王夢覺離開民樂超市。上了摩托車。

王夢覺畫外音:“韓會計是費揚的親信,先去見他。”

美麗的姑娘走出車廂,向車廂聯接處走來。馮耀祖合上書本,向她甜甜地一笑。姑娘回敬了他同樣的一笑,在他麵前站下了。

肖喬楚畫外音:“好漂亮的小夥。”

肖喬楚:“你是研究電腦的?”

馮耀祖:“對,我讀的是計算機專業。”

肖喬楚:“哪個大學?”

馮耀祖:“清華。”

肖喬楚:“還在上學?”

馮耀祖:“今年暑期畢業了。”

肖喬楚:“能上清華,不簡單。有接受單位嗎?”

馮耀祖:“沒有。現在是雙向選擇,學數理化的不吃香。”

肖喬楚:“你到哪兒下車?”

馮耀祖:“終點站。你呢?”

肖喬楚:“也到終點站。咱倆是老鄉,能把你的家庭住址告訴我嗎?”

馮耀祖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對方。

馮耀祖:“與你如何聯係?”

肖喬楚也寫了一張紙條,交給他。

肖喬楚:“打這個電話就行了。”

馮耀祖:“我去看望你,不討厭吧?”

肖喬楚:“不,歡迎你去做客。”

馮耀祖:“謝謝。”

肖喬楚:“不必客氣。省城見!”

王夢覺在居民樓外停下摩托,藍常青在附近停下。王夢覺上樓後他跟上去,一直跟到房門口才離去。

藍常青畫外音:“臥龍小區8號樓3單元2樓1室,對了,321。臥龍?這個小區生產皇帝?

“此人見過韓會計,他可能就是殺手。

“知道殺手的住址了,以後我就天天到樓外守著你。

“現在看看韓會計去,問問他同老會計都說了一些什麼話。”

旅客已騷動起來,列車到站了。馮耀祖出了收票口,正左右觀看,突然有人喊了一聲:“耀祖!”

他向發出聲音的地方一看,發現楊玉娟正在向他招手。

馮耀祖畫外音:“與那些年輕貌美的姑娘比,她顯得越來越老,越來越醜,像個三十歲的人了。”

他虛心假意地說:“讓你久等了。”

他發現漂亮的女孩子陪一個男人走向一輛豪華轎車。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楊玉娟:“看什麼呢?那漂亮女孩兒嗎?”

馮耀祖:“好像見過那個男人,”

楊玉娟:“他是肖沉,省城的二號財主。我幹活的旅館,就是他的企業。寰宇公司是他開的,下麵還有分公司,有多家企業……”

馮耀祖“那個姑娘是他的女兒?”

楊玉娟:“不知道。我隻在旅館見過一次肖沉,聽別人說他是總裁。”

馮耀祖的畫外音:“總裁親自來接,她一定是肖沉的女兒。”

藍常青敲響了韓會計的房門。主人打開門後,卻堵在房門口。

韓會計是年近六旬的老人。

韓會計:“你找誰?”

藍常青:“我不偷你也不搶你,放我進去,討杯水喝行嗎?”

韓會計:“隻看腦門認不出好壞人來。”

藍常青:“我若是強盜,現在不就可以闖進去嗎?”

韓會計把他讓進房中,倒了一杯水。

藍常青:“半小時前來的人是誰?”

韓會計:“你是誰?”

藍常青:“複仇者。”

韓會計:“我是你的長輩,耍老人有罪。”

藍常青:“你是不是在費揚的公司工作?”

韓會計:“費揚的公司?公司現在的法人代表是秦書榮。”

藍常青:“幹得好快呀!二十來天就把法人換了?”

韓會計:“不錯,都說機關工作效率低,這話也不完全正確。”

藍常青“剛才來的人向你打聽費怡靜,問她來沒來過你這兒?”

韓會計瞪大了眼睛,沒說話。

藍常青:“秦書榮要強迫費怡靜嫁給她的兒子張興邦,費怡靜刺了張興邦一刀後逃跑了。剛才來的人是肖沉派來的,他在追殺費怡靜。”

韓會計:“你呢?”

藍常青:“我是為費揚複仇的人,也是保護費怡靜的人。”

韓會計:“費怡靜沒上這兒來。”

藍常青:“她若是來你這兒,馬上通知我。”

韓會計:“我怎能相信你?”

藍常青從懷中掏出小本,又從本中拿出一張紙。

藍常青:“這是複印件,看看是不是費揚的筆體。”

韓會計看看,把複印件還給他。

韓會計:“剛才來的人說他姓多,叫多明仁。”

藍常青:“多明仁?他是奪命人。”

韓會計:“你到底是誰?”

藍常青扔給韓會計一張名片。

韓會計:“怡靜若是不來呢?”

藍常青:“那就難找了。”

藍常青告別韓會計。

十八日下午。馮耀祖走出居民樓。

馮耀祖畫外音:“我從小就有個模糊的理想,要把誠實和良心放進交換器中,讓它們換取名譽、美女和金錢。要塑造自己的形象,外表上要像一個正人君子,一個有遠大的理想、寬闊的胸懷和頑強意誌的人。再從那裏出發,抓住時機,孤注一擲,取得驚人的成功,把別人遠遠地拋在後麵。

“然而,連大學都沒考上,‘遠大的理想’在搖籃中就泡湯了。但時間老人對我情有獨鍾,安排我結識了一個沒丈夫的闊夫人,使我的腰包鼓起來了;更令我欣喜若狂的是,我結識了肖喬楚,一個億萬富豪的女兒。”

他來到大街上。

馮耀祖畫外音:“老天助我,肖喬楚一定能改變我的人生道路。

“要利用暑假的機會,把這個美女搞到手。

“如何搞到手?用‘密斯妹和密斯特兒哥’那套東西,她肯定不買賬。必須成為她心中的偶像,才有奪取她的希望。想把自己塑造成她的偶像也要注意,一不小心把泥和稀了,偶像就要坍塌。‘萬萬不可粗心大意’,老人家說的。”

藍常青來到甘局長辦公室。

甘局長:“坐下。”

藍常青:“局座有什麼事,讓我來?”

甘局長:“案子有眉目嗎?”

藍常青:“已經確定了,是他殺。”

甘局長:“凶手是秦書榮身邊的人?”

藍常青:“不,是肖沉身邊的人。”

甘局長:“把案子放下幾天行嗎?”

藍常青:“肖沉已派出殺手,要幹掉費揚的女兒費怡靜。我剛盯上殺手。”

甘局長:“你救過你們老處長的命,他現在病危,最想念你,要求你在他的病床旁守兩天。”

藍常青:“這個姑娘也得保護啊!”

甘局長:“處長也沒幾天活頭了。求郝隊長安排一個人代替你,讓他盯幾天殺手,行吧?”

藍常青:“也隻能如此了。”

馮耀祖剛走進雲霄別墅的大廳,肖喬楚便迎過來。

肖喬楚:“馮哥好!”

馮耀祖:“肖妹好!”

金鳳琴聽見有人說話,走下樓來,見了馮耀祖,渾身一震,馮耀祖也愣住了。

肖喬楚:“媽,他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馮耀祖。”

金鳳琴:“什麼時候認識的?”

肖喬楚:“在列車上。”

金鳳琴畫外音:“天爺爺、地奶奶。”

馮耀祖:“你家挺有錢啊,住別墅的人家可不多。”

肖喬楚:“媽,讓耀祖在咱這兒吃晚飯吧。”

金鳳琴畫外音:“天爺爺、地奶奶。他是踩扁了的窩頭──不是張好餅,你卻讓我給他做飯,像招待貴客一樣招待他。”

肖喬楚:“媽,你沒聽見哪?”

金鳳琴:“好吧。還不到做晚飯的時候,請馮先生先去小客廳,我給你們準備水果。”

馮耀祖:“謝謝肖妹和大嬸的盛情,但今天晚上我還有事,認識一下門路,坐一會兒就走。明天再來時我一定吃飯。”

金鳳琴畫外音:“美麗的花朵不一定芬芳,美麗的女人不一定善良,這裏警世之言。用到男人身上也如此。女兒同很多姑娘一樣,相信男人容貌的暗示,以為他們的心與外表一樣美。”

肖喬楚:“媽,耀祖是清華畢業生。”

金鳳琴畫外音:“他是沒考上大學的無業遊民,卻向女兒說他是清華畢業生。天殺的!”

馮耀祖在大廳內參觀,肖喬楚陪在一邊。

馮耀祖畫外音:“怪不得金鳳琴這麼有錢,原來她是肖沉的情婦啊!肖喬楚可能是肖沉的私生女,不然金鳳琴怎能說她的丈夫死了?”

費怡靜在房門口望著院外,心情很焦慮。

費怡靜的畫外音:“這樣下去不行……”

她向老太太說:“大娘,我想去省城,找到那個叫齊勝的人。隻要找到他,就能從他嘴裏打聽到哪些人是父親的心腹,就能找到出路了。”

老太太:“到有六七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去找人,不像古人千裏尋夫一樣?你是單身女人,又是長得漂亮的姑娘,還不讓男人把你抱走了?”

費怡靜的畫外音:“是啊,讓他們逮去,男人可樂壞了。”

老太太:“若不想讓男人把你糟踐了,就得女扮男裝。”

費怡靜:“穿一身男人的衣服?”

老太太:“隻穿一身男裝不行,還要把你的披肩發剪成板頭,再把乳房勒緊了,少抬頭說話,免得人家看見你沒嗓‘葫蘆’。”

費怡靜:“我聽大娘的,現在就動剪子吧!”

費怡靜坐在小凳上,老太太給她披上了圍裙,拿著剪刀在她身後轉。

費怡靜:“大娘,咋還不動剪子啊?”

老太太:“剪掉這一頭披肩發太可惜了,得用多長時間長這麼長啊?”

費怡靜:“剪吧,不女扮男裝,咋進城?”

老太太:“剪短了倒不難,‘喀喀’幾剪子就行了。但若剪成板頭,像男人的頭發一樣,讓人看能順過眼去,還得找理發匠。”

費怡靜:“讓別人知道了能行嗎?”

老太太:“村裏有理發匠,求他給你剪吧。”

老太太放下剪子。

老太太:“走,找他去。”

雲霄別墅小客廳。馮耀祖站起來,向金鳳琴深施一禮:“謝謝大嬸的熱情招待,我得回去了。”

肖喬楚:“不能多坐一會兒嗎?”

馮耀祖:“今天隻是認認門兒,若是不嫌討厭,我明天早飯後就來。”

肖喬楚:“我和母親都歡迎客人。”

二人送馮耀祖下樓。

馮耀祖畫外音:“我走後,情人就要講我的壞話,說我騙了她女兒。真引起喬楚的懷疑,她就可能看看我的畢業證。

“我有清華大學的畢業證,不是為了欺騙喬楚偽造的,而是為了找工作準備的。假證件造得非常好,喬楚認不出是假貨來。

“不過,我向她說今年畢業,與畢業證上的畢業日期不對,還得抽時間買一張,好對付美人的檢查。”

走到樓門口,肖喬楚與馮耀祖揮手告別。

金鳳琴:“孩子,你同他隻在火車上見一麵,就把他請家來?“

肖喬楚:“處個朋友,有什麼關係呀?”

金鳳琴:“你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肖喬楚:“清華生哪來的壞蛋?”

金鳳琴畫外音:“天爺爺、地奶奶,她上了壞蛋的圈套,把實話告訴她,我也完蛋了。”

老太太與費怡靜走在鄉村街道上。費怡靜已經剪成了板頭。

費怡靜:“理發師能不能出賣我?”

老太太:“不能出賣你,就是他向秦書榮報告,你走了,秦書榮咋找到你?”

費怡靜:“秦書榮的勢力可大了,她不拿大娘出氣?”

老太太:“我和你大爺正吹土呢,連閻王都不怕,怕她?”

費怡靜:“吹土?”

老太太:“人一老了,睡覺時就‘噗噗’地喘氣,那就是吹土。等吹出來的土能埋上自己,就再也不吹了。我和你大爺吹出來的黃土已埋到脖頸了。”

費怡靜:“大娘,我永遠忘不了你的恩德。”

老太太:“你真能逃活命,別忘了看看我就行了。”

二人回到老太太家。

第六集

十九日早飯後。馮耀祖剛進樓院,金鳳琴便從敞開的樓門發現他進來了。

金鳳琴畫外音:“這小子像線螞蟥一樣,把喬楚叮上了。我得把這小子截回去,訓他一頓。”

肖喬楚也從樓上的窗口發現他走進來,趕緊奔到樓口。金鳳琴剛到馮耀祖身邊,肖喬楚已在她身後說話了:“馮哥真守作用。”

金鳳琴的畫外音:“該死!”

馮耀祖:“對好心腸的大嬸和小妹不守作用,還有人心嗎?”

他伸出手來,她沒拒絕,與他握在一起。

二人在前,金鳳琴在後,向樓內走去。

馮耀祖畫外音:“她的目光中有種隱蔽的神秘之火,隻要輕輕地一閃,就能勾走男人的真魂。而這種火不是理性搬弄的挑逗,隻是青春和美的自然神韻的反光,像鮮花並不是為了人們的欣賞才開放,小鳥不是為了供人讚美才歌唱,海底世界不是為了供人類發現才創造,月亮不是為了哪家團聚才盈滿一樣。以後要啟發她,讓她純潔的心靈布滿汙垢,發生異變……”

金鳳琴的畫外音:“魔鬼侵入了這個家庭,從此再也不能風平浪靜了。”

農戶家。老太太從外麵進來,把幾件破舊的男人服裝放在炕上。

老太太:“跑了好幾家,又找來幾件男人的衣服。有人舍不得,是我靠一張老臉要來的。”

費怡靜拿起衣服看。

費怡靜畫外音:“這都是扔在馬路上沒人揀的衣服。過去自己把價值幾十元的衣服都扔掉了。價值幾百元的衣服也常常送給窮人。真想不到,就是這樣的破衣服,還是老人靠邊麵子要來的。貧富的差距太大了……”

老太太:“試試吧,穿在你身上不一定合適,隻得將就了。”

雲霄別墅小客廳。雲霄別墅客廳。馮耀祖和肖喬楚邊吃水果邊看電視,金鳳琴在為花盆澆水。

肖喬楚:“現在的畢業生都想進機關,你也想進機關嗎?”

馮耀祖:“機關是抑製知識分子成長的地方。你隻要成了其中的一員,就要把自己的心藏在別人看不見也找不到的角落,在微妙的場合要隱藏好自己的感情,除了領導永遠正確這一條信仰外,要沒有任何其它的信仰,要一本正經地講假話和廢話,嚴肅認真地走過場,用好隨機應變的本領,帶著木偶似的笑容保存自己並取悅於人,應付麻木的陰陽臉,把天理良心寄存到地獄裏,有機會就偷偷地向別人下口,而且不管這人是否傷害過你,反正都是你的敵人。”

肖喬楚:“都是敵人哪?”

金鳳琴畫外音:“這小子為什麼攻擊機關?他是不是知道喬楚是肖沉的女兒?講清他厭惡機關的原因,就有進私營企業的借口了?”

馮耀祖:“在機關裏不能當惰性氣體,不僅要有硫的活潑性能,即在上級麵前膝蓋要軟在下級麵前胸脯要硬的特性,而且還要有賈桂和鄧通的胸懷,能夠掇臀捧屁、吮癰舐痔;另一方麵,也要有朱元璋和來俊臣的硬心腸,能夠當屠伯。”

肖喬楚:“多可怕呀!”

金鳳琴畫外音:“多該殺的流氓啊!隻在火車上見一麵,就把我女兒的心勾去了。”

農戶家。怡靜穿上衣服後,老太太左看右看。

老太太:“咋打扮也能認出你是女孩兒。”

費怡靜:“我扮成男人也沒用?”

老太太:“糊弄粗心的男人唄。”

費怡靜:“從古至今都有女扮男裝的故事,她們為什麼能成功?”

老太太:“那都是寫書編戲的糊弄人。長得傻大黑粗,說話憨聲憨氣的女人,女扮男裝沒人疑心;長得漂亮,楊柳腰大屁股,說話又細聲細氣的女人,穿上啥衣服也瞞不了男人。可戲中扮成男人的女人偏偏又是漂亮妞,讓人一眼就認出是女人來了。”

費怡靜:“戲裏的男人為什麼認不出來?”

老太太:“編戲的不讓他們認出來,導演也沒辦法,演員要聽導演的,隻得當傻瓜了。”

去霄別墅小客廳。三人在閑嘮。金鳳琴時不時地瞪馮耀祖一眼,並暗中較牙,馮耀祖裝作沒看見,隻是暗笑。

肖喬楚:“你到企業工作行嗎?”

馮耀祖:“我喜歡私營企業。”

金鳳琴畫外音:“我猜對了,這小子了解喬楚的底細。”

肖喬楚:“為什麼呀?”

馮耀祖:“國營企業吃大鍋飯,領導是上級任命的官僚,技術人員和工人根本沒有自主權。廠長或經理同機關的處長和局長一樣,提拔的都是‘馬牛裙裾之材,沐猴而冠之輩’。你想得到提升或得到比別人多的好處,就得給領導送禮,同時還得向領導阿諛和獻媚……”

肖喬楚:“喜歡被奉承的人和奉承者都是平庸之輩。”

馮耀祖:“不錯,但這卻是某些人的共同需要,在缺少競爭機製的地方,必然滋生這種毒素。它可以借助奴性和欺騙,造成暫時的協調。領導的形象得到保護和塗抹後,就能賜予被領導者向上攀登的扶手,達到諂媚者要達到的目的。”

肖喬楚:“國營企業的效益都不太好。”

馮耀祖:“連工資都開不出來。私營企業的用人標準與國營企業正好相反。資本家聘用能為企業賣命,能為企業做出貢獻的人當雇員或工人,也就是不管黑貓白貓,要使用能抓住耗子的貓當雇員。”

肖喬楚:“這樣的用人原則是正確的。”

馮耀祖:“抓不住耗子,哪怕它渾身放亮光,嘴唇閃油花,會分眼吊膀還會扭屁股;哪怕它打起呼嚕來抑揚頓挫,會用美聲唱法唱歌,叫喚起來餘音繞梁;舔腚時能讓人骨軟筋酥,跑起來又有跳霹靂舞的英姿,也要將它一絞廢命——開除你。”

肖喬楚:“多精辟的論述啊!”

金鳳琴畫外音:“丫頭片子,你不知道咋給他捧場了。”

馮耀祖:“喬楚過獎了。”

肖喬楚:“你願意到民營企業工作?”

馮耀祖:“願意,但一定要找收入高的企業。父母省吃儉用,我要多掙錢報答老人家。”

金鳳琴畫外音:“你的錢沒少掙啊,隻在我身上就弄去三四萬了。”

肖喬楚:“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金鳳琴的畫外音:“你有狗屁辦法?引狼入室,你媽遲早成為你爹的刀下鬼。”

農戶院門外。一副青年農民打扮的費怡靜滿臉流淚,與兩個老人告別。

費怡靜:“大爺、大娘,隻要我不死……”

老太太:“別說喪氣話。你是大命人。有了安身之處後,別忘了給我寫信。”

費怡靜:“忘不了。”

三人揮手告別。

雲霄別墅金鳳琴家小客廳。三人在看電視,肖喬楚幾次調台,泄氣了。

金鳳琴:“除了廣告,還是廣告。”

馮耀祖:“廣告的回扣費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隻靠拿回扣,廠長和經理就能變成了百萬富翁。回扣是暗中進行的,還不用交個人所得稅。”

金鳳琴:“好電視劇廣告占一半兒;除了新聞和科技節目外,就是驢打滾的節目了。”

馮耀祖:“小孩子打滾大人愛看,大人打滾小孩兒愛看。隻要有孩子的人家,電視節目的選擇權都由孩子控製,所以大人才在台上打滾,因為這才能提高收視率。”

金鳳琴:“五十來歲的人哄孩子,在台上還滾得挺歡。滾幾次,全中國的人都認識他了。”

肖喬楚:“沒幾個人知道是誰發現了電流,誰是氫彈之父,誰是高產水稻的研究者,誰發現了疫苗和抗菌素……在人類已經聽到新生活的福音甚至享受到新生活的賜予時,才有部分人明白,為人類造福的善人和天才的殉道者早已走過了艱難坎坷的荊棘路。”

馮耀祖:“完全正確。”

肖喬楚:“居裏夫人因饑勞過度昏過去了,諾貝爾從硝煙中站起來,歐拉算行星軌道算瞎了雙眼,解決了斯坦納係列的陸家羲被累死……他們是為人類造福的善人和天才,為人類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他們為人類搭設了曆史的燈塔,照亮了人類的未來。但享受光明的人卻不知誰是燈塔的架設者。”

金鳳琴畫外音:“這幾句話說得挺漂亮。丫頭片子,他是高中畢業生,你是大學生,若是隻會給他捧場,我都替你害臊。”

馮耀祖:“喬楚的論述登峰造極。”

肖喬楚江臉通紅。

肖喬楚:“媽,該做午飯了。”

馮耀祖:“謝謝大嬸了。”

肖喬楚:“別墅很少有外人來,我媽很孤獨,她可喜歡待客了。”

金鳳琴:“是啊,是。”

馮耀祖的畫外音:“喬楚步步緊逼,把親愛的情人難壞了。”

費怡靜下了公共汽車,向父親開的超市走去。

費怡靜畫外音:“也弄不清老人的化妝是否成功,好像沒人認出我是女人,又好像人人都認出我是女人了。到處都能遇到疑慮的目光,神秘的目光,有的目光是蔑視我的窮困,沒有認出我是女人。有個家夥的眼神很貪婪,像在說,小東西,我知道你是誰,看我的!”

“齊勝沒準地方,找他很難,先到超市打聽韓會計去。”

雲霄別墅小客廳。三人在喝飲料。

肖喬楚:“耀祖,你在學習上有什麼困難,盡管提出來,我可以幫助你。”

馮耀祖:“謝謝。喬楚的心眼真好。是戲劇大師阿裏斯托芬說的那種人:‘即使所有的法律都廢除,善良的人將保持同樣的生活準則。’她不會去偷去搶,不會去幹任何傷害他人的壞事。她的心靈無比高尚,充滿了慈善的陽光,散發溫暖的熱情,是從天堂來到人間的天使。”

肖喬楚滿臉通紅。

金鳳琴的畫外音:“流氓,你就捧她吧,把她捧得不知天南地北了,你再俘虜她。”

馮耀祖畫外音:“她臉上的紅暈幾次升起來,又幾次淡下去了,雖然躲躲閃閃,但仍然保留著純真的熱情的笑容,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像從兩個潛藏珍寶的洞穴中發出的璀璨的珠光;她的披肩發油汪汪的,隨著身體的振動而輕拂,炫耀美妙的神韻。若是把自己的臉貼到她的臉上,自己的胸脯貼上她的胸脯,那該是多麼幸福多麼豔美的享受啊!

“當然,最大的享受還在將來,若是成為肖沉的女婿,何愁變成百萬富翁?”

費怡靜來到民樂超市服務台前。

費怡靜:“小姐,韓會計在班上嗎?”

領班:“你是韓會計的什麼人?”

費怡靜:“外甥女。”

領班皺皺眉,低頭看看什麼,向她說:“你等等,我給你聯係一下。”

領班進了服務台後麵的房間。

費怡靜的畫外音:“在這裏用電話聯係不行嗎?”

此時另一個小姐看看左右,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領班剛才打開抽屜看一張照片,你是不是費怡靜?”

不等她回答,對方又說:“你女扮男裝,為什麼說你是韓會計的外甥女?她給秦書榮掛電話去了。你快逃跑吧。”

費怡靜:“謝謝你。你貴姓?”

服務員:“姓白,你快逃跑吧。”

費怡靜:“你知道韓會計的住址嗎?”

服務員:“不知道。快跑吧。”

她趕緊逃出了超市。

費怡靜畫外音:“也許是秦書榮事先沒有交代,領班小姐錯走了一步棋,若是讓保安先逮住我,之後再給秦書榮打電話,我就逃不掉了。”

她揪一下自己的短發。

費怡靜畫外音:“傻丫頭,你在出賣自己!時刻不要忘了,你是‘男人’!”

她回頭看看,沒有像追她的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下午。雲霄別墅。馮耀祖離去後,金鳳琴和女兒回到小客廳。

金鳳琴:“以後不許你同馮耀祖來往了。”

肖喬楚:“憑什麼幹涉我交朋友?”

金鳳琴:“你怎能斷定他是清華生,確認他沒說假話?”

肖喬楚:“你怎能斷定他不是清華生,確認他沒說真話?”

金鳳琴:“他出身微賤……”

肖喬楚:“你出身高貴?”

金鳳琴:“我是為了你著想……”

肖喬楚:“現在是雙向選擇。我想讓他到父親的公司來工作。”

金鳳琴:“你爹不能答應。”

肖喬楚:“他會答應的。”

金鳳琴畫外音:“是啊,肖沉那混蛋說過,他有三隻眼球子,喬楚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能拒絕……”

金鳳琴:“你是不是想嫁給他?”

肖喬楚:“我隻是愛他,還沒作出最後的決定。”

金鳳琴畫外音:“你隻要愛他,就休想逃掉。天哪,中國的男人有的是,你咋偏偏愛上了你媽的情人?”

費怡靜拎著塑料袋,在人行道上懶洋洋地走著。

費怡靜畫外音:“齊勝可能去的兩個地方都找過了,沒有他,幾乎不可能找到他了。

“除了韓會計和齊勝,我就不知道誰是父親的人了,再去亂打聽,被秦書榮的人發現,就可能直接扣住我,之後告訴秦書榮。現在,貿然投奔任何人都是危險的。

“老人窮困,好不容易給我湊了車費和一些零錢。兜中的幾個錢花光了咋辦?去車站揀人家丟下的麵包渣或喝人家剩下的飲料?車站有警察,被警察當成流浪兒收容了,就要把我遣送回家,就要重新落到秦書榮手中。下一步咋辦?”

熱淚流出來,她偷偷地擦掉了,又看看附近,才低著頭向前走去。

費怡靜的畫外音:“麵包和大榨菜能填飽肚子,渴了咋辦?礦泉水和潔淨水都很貴,喝不起。能像駱駝那樣不怕渴就好了。”

馮耀祖家。二居室的房間。

楊玉娟在用洗衣機洗衣服。

楊玉娟:“耀祖,咱倆結婚吧。”

馮耀祖:“結婚?我連工作都沒有,咋結婚?不怕別人笑話你嫁給了無業遊民?”

楊玉娟:“不怕,這樣下去,也不是曲子啊!”

馮耀祖:“結婚就得舉行典禮吧?有錢操辦婚禮嗎?”

楊玉娟:“收的彩禮錢能頂上支出。”

馮耀祖:“賒賬雇彩車?賒賬舉行酒宴?你能借到幾萬元嗎?”

楊玉娟:“歲數越來越大了。”

馮耀祖:“沒有越來越小的。我比你還著急,但實在沒辦法呀!”

楊玉娟歎口氣,把衣服從洗衣機中拿出來。

馮耀祖畫外音:“我要娶喬楚,娶你這樣的普通女工?做夢。

“不過,如何擺脫這個累贅?”

黃昏。公園樹叢下。費怡靜把地麵掃一掃,看看四周,躺下了。

費怡靜畫外音:“鋪著地,蓋著天。過去隻當笑話聽人說過,想不到時空變幻無常,竟在我身上兌現了。

“有五塊錢一宿的旅館,我還住得起,但要與六七個男人住在一個大炕上,有一個人淘氣,就可能無意中發現我是女人,還不讓幾個男人把我玩兒個夠啊!

“這裏地上有螞蟻,空中有蚊子,要受節肢動物的氣。不過,寧可受節肢動物的氣,也不能與雄性靈長類住在一起。”

就寢前。馮耀祖居室。二人還躺在床上。

楊玉娟:“以前你見了我如狼似虎,現在怎麼了?”

馮耀祖:“我一直不敢告訴你。你現在提出同我結婚,我不能不告訴你了。我患上了生理病。若是治不好,是不是坑害你一輩子?”

楊玉娟:“好治嗎?”

馮耀祖:“醫生說,是腦垂體的問題,不好治。想治好我的病,就得花幾萬元,還能結婚嗎?不治病而同你結婚,我就要害你一生,我的良心受得了嗎?”

楊玉娟:“哪個醫生診斷的?”

馮耀祖:“儀器診斷的。”

楊玉娟:“哪個醫院的儀器?”

馮耀祖:“河灣區醫院。”

楊玉娟:“為什麼不去省醫院和市醫院?偏去小醫院?”

馮耀祖:“區醫院的醫療費用低。”

楊玉娟:“這個星期我加班,攢出時間來,我同你一起去省醫院進行檢查。”

馮耀祖畫外音:“糟了,還得花錢收買醫生,開出假化驗單來。哪個醫生是壞蛋,也得現打聽。”

二十日清晨。費怡靜在做夢。費家莊園。

費怡靜:“你們搶人又逼婚,誰給你們的權力,竟然這樣無法無天?”

張興邦隻穿著褲頭闖到她麵前:“肖沉哪!他是大企業家,還是人大代表,有強硬的後台,跺跺腳,省城都顫。”

費怡靜:“省城就不是共產黨的天下了?”

張興邦:“什麼天上天下呀,他是總裁,老天老大他老二,砍掉草民的腦袋,就像拔個暖壺塞兒。有他給我撐腰,我還怕誰?你逃不掉了,我這就讓你由姑娘變成媳婦!”

張興邦向她撲過來,費怡靜被噩夢嚇醒了,看看周圍,自己正躺在公園的小樹下。身邊趴著一隻叭兒狗。

費怡靜畫外音:“唐人吳兢說,‘城狐社鼠皆微物,為其有所憑恃,故除之猶不易。’吳兢說得不錯。秦書榮隻是普通的寡婦,張興邦是個窩囊廢,不過是城狐社鼠,但他們有肖沉的後台呀!”

她吐口長氣,站起來,向公園外走去。叭兒狗在後麵跟上來。

早飯後。馮耀祖離開了自選商場,騎車子前行。車架上馱著禮物。

馮耀祖畫外音:“有個初中的同學在省醫院當會計,給他送點兒禮物,求他介紹一個醫生,寫一張檢查化驗單,就能對付楊玉娟的檢查了。

“王麻子膏藥——沒病找病。不向她說患腦垂體疾病好了。”

費怡靜在街上遛。叭兒狗跟在後麵。

費怡靜的畫外音:“從小有父母照顧,我在糖水中長大,真沒想到生活會如此艱難。舉目無親,我依靠誰呀?

“自己過去就糟蹋過食物,飯菜不好吃就倒扔了,爸爸和媽媽都批評過我,說我不當家不知財米貴。這話是古人總結出來的,是真正的格言。

“過去,自己像一支生長在溫室中的花朵,有人定時給我澆水施肥,供應我需要的各種養料,天熱時把我移到陰涼處,天冷時讓我曬太陽。我長得嬌嫩又鮮豔,不斷地受到人們的讚賞和誇獎,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不知外麵有風雨冰霜,有各種災難。我像突然由室內被拋到室外的花朵一樣,不僅失去了過去的一切特權,而且連普通人的權利都享受不到了,至此才明白,外麵存在一個做夢沒想到的人間。

“若是有像自己過去一樣的敗家子就好了,麵包不好吃,‘啪’一下甩出去;香腸不順口,‘嗖’一下扔了,自己就可以偷偷地揀起來,大吃一頓。然而,扔香腸甩麵包的敗家子在哪兒?”

她東瞅西望,沒發現扔麵或香腸的人,隻看見叭兒狗緊跟著她。

費怡靜畫外音:“你就跟著我幹什麼?是主人把你拋棄了?夥計,你咋不去找個有錢的人,卻跟著我遭罪呢?

“肚子又叫上了,今天咋辦?以後咋辦?若是有個能做臨時工的地方就好了。但我沒帶身份證,誰敢用我?”

她渾身起了一陣寒戰。

費怡靜畫外音:“有身份證也不敢去應聘哪!警察到零工市場一查,好家夥,殺人犯跑到省城避風來了……”

她同叭兒狗在大街上逛了一陣,問叭兒狗:“肚子問題咋解決?”

叭兒狗:“汪汪汪。”

費怡靜畫外音:“看來,怕丟人也不行,隻能要飯了,就說自己是從災區來的……”

馮耀祖騎自行車前行。

馮耀祖畫外音:“金鳳琴讓我到小房中見她,我不能不去。

“通過會計,找到了壞蛋醫生,能應付楊玉娟的檢查了。

“楊玉娟說,肖沉隻一個傻兒子,沒有其他的繼承人。肖沉將來一定把家業交給喬楚,我若是成了喬楚的丈夫,將來就是億萬富豪的女婿。

“金幣在向我微笑,我的靈魂已被它照亮了,我就要駕著金車淩空翱翔。”

費怡靜同叭兒狗在街上遛。

費怡靜畫外音:“‘有什麼也別有病,缺什麼也別缺錢。’看來,這句俗語也是真理。

“世上沒有不花錢就能辦的事,你想進地獄,就得送給卡隆一枚銀幣,否則他不讓你過陰河;你想出地獄,要給克伯魯斯肉餅吃,否則他不讓你出牢門。

“神仙靠餐風飲露就能萬壽無疆,孫悟空靠饑吞鐵丸、渴飲銅汁就挨上了五百年,晉人鮑靚竟以白石充饑……我沒神仙的本領,我的身邊連觀音土都沒有,想吃白石或稀泥也辦不到。

“我也沒有吃白石的本事,我是凡人。是被生活大潮擠到岸邊的水珠,不是滲進沙子裏——走向墮落;就是被陽光曬成蒸氣——命喪黃泉。”

馮耀祖進了居民樓。打鈴,金鳳琴開門後,一把將他拽進去。

金鳳琴:“壞蛋,咋把我閨女騙到手的?”

馮耀祖:“美麗的女人也如此粗野?”

金鳳琴:“是否粗野,與美醜無關。”

馮耀祖:“我同喬楚剛認識,咋說我把她騙到手了?”

金鳳琴:“以後你同她要徹底斷絕關係。”

馮耀祖:“你女兒同意嗎?”

金鳳琴:“你我也要徹底斷絕關係。”

馮耀祖:“好吧,今天熱和熱和,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金鳳琴:“不……”

馮耀祖:“我給你提供歡樂,你就忘記憂愁了。”

馮耀祖邊吻邊把金鳳琴抱到床上。金鳳琴拚力抵抗。

馮耀祖畫外音:“我說我的身體不行,楊玉娟就放棄了,雖然她比金鳳琴小十多歲,但她卻沒有金鳳琴吸引人。”

馮耀祖:“我愛你聰明的頭腦,豐富的心靈,美麗的容貌;深刻的判斷力,奔放的熱情;秀氣和剛中有柔的嫵媚;溫柔善良的心靈以及全身都在迸射的熱情……”

金鳳琴:“雜種!”

馮耀祖:“罵人的聲音真悅耳。你沒有絲毫的矯飾與虛偽,隻有率直與自然。你是由精神和肉體綜合有一起而組成的美的化身,是聳立在我心靈中的女神。”

金鳳琴:“狗雜種,這些話你早晚要向喬楚說,好把她捧暈了。”

馮耀祖:“有人說,美人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因為美人能將美的倩影和青春的殘痕保持得最長久。親愛的,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

金鳳琴喃喃地說:“雜種、雜種……”

她終於不動了。馮耀祖給她解衣服。

馮耀祖:“你真是聽話的好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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