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人敢去問陳原。
這一天,眼看天色將黑,雨小了一些,毛毛細細,如針如霧,陳原沒有騎自己的棗紅馬,而是讓人趕著一輛車,他則頭戴鬥笠,身披蓑衣,如同一個要去釣魚的漁夫一般。
若他不摘下鬥笠,沒人知道這是誰站在一輛平日拉糧的四輪馬車裏。
普普通通,在混在一群車隊中進了晉陽城。
陳原此時出門,就是要去原來的刺史府,現在則是由管理太原郡的郭蘊一家人在這裏。
馬車來到門口,陳原下車,才摘下鬥笠,火光下,門口的崗哨這才看清是陳原,嚇得門口的崗哨連忙敬禮。
陳原微微一笑,直接往郭家大廳走。一路昏昏暗暗,竟也沒人認出他。
廳內,燈火通明,仆人站立一旁,隨時準備伺候。正是郭家一大家人在閑敘。
郭全和郭夫人居中而坐,郭蘊旁邊陪著郭全低聲說著話。邢豔一身素雅淡妝親昵的依偎著郭老夫人,在她對麵,正是一個10歲上下的幼童,郭全的孫子,郭蘊的大兒子郭淮。
“姐姐,你說姐夫到底什麼時候出兵?”
郭淮揚起臉,稚嫩的眼睛,看著邢豔,似乎她掌握軍中大權似的。
這一句話,逗得屋內一陣哄笑。
正在這時,陳原來到廳門口。
邢豔抬頭剛好看到陳原,見他穿著蓑衣,手拿鬥笠,先是吃了一驚,轉瞬間就恢複了正常,一雙美目就再也沒有離開這個英俊的男人。
烏黑俊俏的眼睛如同會說話般,想要告訴陳原,她這一刻有多歡喜。從她和哥哥邢戰一開始逃難到馬邑縣,見那裏富裕的不像話的普通人,到一路去平城所見寬闊的大路,新蓋的漂亮房子,再到他率兵攻打太原,然後在太原開荒種田。
他走到那裏,就是將那裏改變。
有些親見,有些耳聞,她才知道,有些事甚至強的超過他的想象。
而她,剛好當時為了報仇,也是利用陳原的弱點,一定要做他的小妾,讓他為自己報仇,另外,自己做為溝通他和郭家的橋梁,因為他也需要這些豪門的支持。
而今,她甚至有些後悔,那樣去脅迫陳原。因為她發現,她哪怕見陳原不多,這個男人一直在她的生活裏從未遠離。天天聽的見的,都是跟陳原有關。隻要有他在,什麼天大的麻煩都不算麻煩。他幾乎占據了她生活的全部,哪怕他根本不在她身邊。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她隻是想著哪怕見到陳原就會有幸福的感覺。今天正是這樣。
在郭家,郭家待她如親生的女兒,現在很大程度,就因為在郭家眼裏,她是陳原未來的女人。
陳原也看到,邢豔正看自己,微微點頭一笑。
陳原對邢豔也是三分佩服,佩服她做作為一個女孩子,能夠堅強的從戰亂中活下來。本來也是富家小姐,也是從小詩書熏陶出來。當時為了有報仇的希望,哪怕給自己做小妾也在所不惜。到了郭家,也是幫著郭家打點,竟讓郭夫人把她當親孫女看待,這豪門之家,那是那麼容易立足的?
不過佩服歸佩服,也喜歡她的嬌豔,現在的要緊事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
這時,郭蘊已經看到陳原。
郭蘊衝者郭夫人身旁的那些下人一揮手道:“你們都下去。”
“是。”
眾人閃退,包括郭家的一眾孩子也被郭淮帶著出了大廳。
陳原跟郭全郭夫人行禮之後,稍微寒暄兩句,立馬扭頭衝著郭蘊道:“郭太守,今夜我就離開晉陽的軍營。”
郭蘊現在是代管太原郡,不過他是以前的雁門郡太守,因此陳原也叫他太守。
郭蘊楞了一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多了。陳原出去作戰,守衛晉陽,守衛太原郡的重任都落在他一人肩上。
郭蘊沒有多說話,眼神肅穆點點頭。
“有我在晉陽萬無一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