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8日,第82屆奧斯卡獎評選結果出爐。在全球引發了觀影狂潮的科幻影片《阿凡達》不敵《拆彈部隊》,包括最佳影片及最佳導演獎在內的六項大獎都被《拆彈部隊》收走。
這一評選結果引起了中國廣大《阿凡達》影迷的強烈不滿,稱本屆奧斯卡是最大“杯具”,可與第71屆奧斯卡《拯救大兵瑞恩》輸給《莎翁情史》的不公正性相比。拋開廣大影迷的主觀情緒,《拆彈部隊》的獲勝看似意外,但的確符合奧斯卡多年秉持的宗旨及審美偏好:堅持“政治正確性”和總體的政治保守性。
奧斯卡:主流中的主流
好萊塢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已經不僅僅是美國電影的旗幟。也是全世界人心目中的全球性電影帝國。不僅僅如此,好萊塢還是美國的“宣傳部”,自覺自願地執行著傳播美國意識形態價值觀的重任,以最生動的方式無聲地影響著它勢力所及範圍內人們的意識形態和思維方式。美國電影所扮演的角色和發揮的作用已遠遠超出娛樂的範圍。從曆史上看,好萊塢與華盛頓和五角大樓在這一點上認識十分一致——對於傳播意識形態價值觀而言,電影是最強大的武器。
如果說好萊塢是美國主流電影工業,製造和傳播美國的主流意識形態價值觀,那麼作為美國電影最高獎項的美國電影學院獎——奧斯卡獎,則是主流中的主流。每一屆的評審都引導著當年美國社會主流價值觀的風向。
何謂美國的主流電影和主流意識形態,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美國猶如在鏡中被折射,有的人看到的是自由開放的美國;有的人看到的是保守的、偏執的美國。美國也許沒有永恒、絕對的主流,但有占相對優勢的主流,那就是美國的兩大政治思潮:保守主義與自由主義。這兩種意識形態在美國建國後,尤其是南北戰爭後,分別占據了美國的半壁江山,從兩黨政治中鮮明地體現出來。從近年來的美國大選,如2000年、2004年和2008年的大選都可以看出,這個超級大國已經在政治上分成勢均力敵的兩個部分。
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理念在現實中相輔相成又彼此獨立,在電影中也是如此。美國主流電影(奧斯卡入圍及獲獎片,美國大製作影片)中所表現出來的意識形態就是這兩種意識形態的複合體,但帶有強烈的保守主義色彩,這與美國影片的製片人體係和奧斯卡評委的構成密不可分。
盡管奧斯卡的評委日漸走向國際化和年輕化,但占據六千餘名評委名額多數的依然是美國富裕並且價值觀穩健的白人。他們遵循著偏向保守主義的價值觀審視經過藝術加工後反映社會的電影,他們大都不喜歡過分偏激、反叛社會的題材和電影觀點。比如,評委們或許出於人權觀念對同性戀者持同情態度,但對表現這類題材的電影,卻很難由衷認可。2006年由李安執導的同性戀題材的影片《斷背山》入圍第78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候選名單,奪獎呼聲很高,但時值小布什執政,美國國內保守派全麵走向激進,公開反對同性戀和墮胎的風頭甚健。最終保守的奧斯卡選擇了反映美國社會種族問題的《撞車》。類似的例子在奧斯卡俯拾皆是。以本屆奧斯卡為例,雖然《阿凡達》以其技術革命享譽全球,獲得了號稱奧斯卡風向標的金球獎,也獲得了奧斯卡九項提名,但最終不敵久旱的主流意識形態渴求的伊戰題材作品《拆彈部隊》。這再次印證了奧斯卡的規則:要“政治正確”。
《阿凡達》:“自由主義的宣言”
《阿凡達》講述的是白人英雄拯救外星土著部落的故事。下身癱瘓的前海軍陸戰隊士兵傑克·薩利(Jake Sully)接替意外身亡的雙胞胎哥哥前往潘多拉星球操縱人類基因與當地納威(Na'vi)人的基因相結合創造出的“阿凡達”。身負刺探情報任務的傑克卻在行動中愛上了潘多拉星球和納威人的生活方式與信仰。背負兩難選擇的傑克在目睹自己的同胞對潘多拉的野蠻踐踏之後,選擇了自己的歸屬——帶領納威人和潘多拉星球的生靈,打敗了地球部隊的進攻,保衛了潘多拉星。
影片設置的對立雙方善惡分明,戰爭狂人Miles Quaritch上校和SecFor公司代表貪婪和侵略,傑克和納威人代表正義的一方。影片中有大量的細節將侵略一方的雇傭兵和美國海軍陸戰隊聯係在一起,畫麵上甚至出現了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標誌。影片多處暗諷時政,借Quariteh上校之口說出了要以“震懾戰術”先發製人,以“恐怖對付恐怖”,影射伊戰和反恐戰爭的意圖鮮明;又借傑克之口說出美國的一貫手法:“這就是我們的遊戲規則,當別人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把他們變成國家公敵,然後把東西堂而皇之地搶過來。”這與美國早期西擴時搶奪印第安人的土地和本世紀發動伊拉克戰爭時的做法如出一轍。影片中的戰爭場麵多處向經典越戰影片致敬,很容易喚起觀眾對熟悉越戰電影的觀影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