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冒頓的營帳,以往隻是從外麵看幾眼,覺得隻是比其他營帳大了些而已。今日一看,不覺還是微微有些吃驚的,雖知道冒頓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人,但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明目張膽的奢侈,難道就不怕有心人以此為把柄到他老爹那裏大告一狀嗎?
與其說這是供他起居生活的營帳還不如說是一個議政殿。
首先最上首的一張巨大的羊皮地圖最是引人注目,圖上的山川河流連我一個女子看了都忍不住熱血沸騰,更別提那些心懷壯誌把一生都奉獻給沙場的將士。
地圖下首左右兩側各有三張案幾整齊排列,案幾上各種器皿用具一應俱全,與上首冒頓案幾上的東西完全一樣。不得不說冒頓對待屬下確實是很好。
“這廣袤的沃土,險峻的山峰,奔騰的河流,甚至是食人的沙漠是不是都很美?”冒頓負手而立看著身前比自己還高上一些的地圖問道。
我也上前一步仰頭看著地圖上的疆域,這裏是沙漠,這裏是戈壁,這裏是秦國與匈奴的交界,這裏是匈奴的駐紮地,這裏……是秦軍的駐紮地。
“阿嫵眼拙,也沒有殿下那樣的胸懷,看到的不過是一張筆法怪異,毫無生機的圖罷了。”
“嗬,筆法怪異?”冒頓頗感興趣的笑道:“你可知這副地形圖出自誰的手?”
“不知。”
“這是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走遍這些沙漠戈壁,險峰峻嶺結合先人記載又費事三個月才製成的,就連你的兄長離洛都讚不絕口,怎地到了你這裏就成了筆法怪異,毫無生機了?”冒頓好笑道。
我一愣,這地圖是他繪製的?而且還是經過實地勘察的,這麼說他竟是走遍了這些地方!
剛才的一番說法不過是我無心應對搪塞他的。要說筆法怪異,確實是這樣,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地形圖的畫法。
“所以才說是我眼拙。”我不動聲色回道。
冒頓轉過身子眯眼打量我良久,才開口道:“他是誰?”
“嗯?”我一時搞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的意中人,是誰?”他就那麼站在那裏認真的望著我,身後是他親手繪製的氣勢磅礴的地形圖。方才被我說成是毫無生機的圖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樣,好似他身後是真正的天下而不再隻是一張地圖而已。
我心下一跳,差點沒維持住麵上的淡然,穩下心神後隻做出一副好奇不解的樣子。
冒頓咳了一下收回目光,隨意地坐下倚在案上道:“我隻是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得了你這般靈巧剔透的心。”
“靈巧剔透?殿下說笑了。”
“殿下?你不是說不必介懷嗎?怎麼現在這麼急著跟我劃清界線了?”
“我……”沒有兩個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事實就是我就是在急著和他劃清界線。
“冒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要說靈巧剔透,我是怎麼都比不過你們的。”
冒頓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你的嘴巴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不饒人。”
其實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難道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就算過了這麼多年,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
“利用你中毒這件事情是我不對,委屈你了。被處死的伊丹是大閼氏的人,不能留,所以整件事情跟須卜雲也沒什麼關係。”
“殿……你拿須卜雲當什麼?妻子?寵妾?亦或者隻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