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徑直行走到靠近深潭的那一邊兒才停了下來,衛兵也分成兩隊沿著方形場地均勻撒開。他們麵相人群,將手中長矛往地上一杵,惡狠狠地看著圍觀的群眾不再說話。
“左右賢王到——”隨著一聲吆喝,又有兩隊人馬依次開進開闊地!
從一進入這個偌大的“法場”,勒墨耳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輛囚車。漸漸看清囚車中的雪珍公主後,他卻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他再也沒有勇氣看上囚車中的妹妹一眼。
從知道雪珍被抓到被要求必須到法場觀刑,他沒有再問起這個唯一的小妹,更不用說到牢裏探視了。雖然也知道這樣做不近人情,但他卻也默默地這樣做了——誰不想活,我何苦為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搭上自己和全家。
從前的勒墨耳有事沒事總愛往大哥那裏跑,但自從妹妹這事發生以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不知怎得他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看著自己——雖然自己什麼也沒做。有好幾次他被噩夢嚇醒——夢中是一家老小被綁縛法場、開刀問斬!
大哥啊!我真得什麼都沒有做啊——他無數次想跑到王兄麵前陳訴心聲,但又無數次打住!自己這算什麼——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人家正愁找不到借口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勒墨耳緩慢坐在早已備好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大王到——”打馬如飛的傳令官又是一陣吆喝!
隨著三聲炮響,一標更為龐大的隊伍從邕州的西門逶迤而來。走在最前麵的是衣甲鮮亮鮮亮的衛兵,緊隨其後的是重盔重甲的土司龍虎衛隊。出巡的隊伍少了明黃的華蓋和輦車,零夢也一反常態地騎著高頭大馬,緊隨其後的是皇後和嬪妃的車駕。
零夢走到刑場上囚車停放的對麵停了下來,隨行的衛士也隨即列隊嚴陣以待。因為距離太遠,他根本看不清楚囚車之中的雪珍。
或許是對雪珍還抱有一絲幻想,或許是突然念及兄妹情深,也或許僅僅是為了給將死之人最後的嘲諷——零夢突然馬鞭一揮,策馬狂奔到囚車麵前。
“事到臨頭,你還有什麼話說?”他看著囚車內奄奄一息的妹妹。
蜷縮在囚車一角的雪珍仿佛睡著一般,隻是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現在想說還來得及——不然就等著去見閻王吧!”零夢滿臉猙獰:“隻要說出幕後主使是誰?就可以饒你不死!”
“動手吧!”雪珍突然睜開雙眼直視著麵前這個曾經最愛自己的男人:“你會後悔的——”
零夢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他猛地一擺手,然後揚長而去。
“嗚——”隨著一陣沉悶的銅角吹奏聲響起,這個臨時搭建的法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午時三刻已到!開始行刑——”監斬官宏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上空。
幾個武士迅速掀起尾隨在囚車後麵那輛車子上的黑布,一個巨大的籠子一下子暴露在眾人麵前,整個法場又被嘈雜的人聲淹沒。巨象國雖地處蠻荒,但卻也民風淳樸。就是尋常的打架鬥毆、偷雞摸狗也很少,更不要說謀殺土司的重罪了。所以來觀刑的人們很少有見過這龐然大物。
“這就是沉塘的籠子嗎?”
“應該是吧!我也沒見過,不過聽鄰居的八爺說應該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