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聽到雪太醫被關進土牢的消息後,勒墨耳徹底憤怒了。這個一向冷靜得男人也按捺不住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躥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大哥會這樣對待他們唯一的妹妹。
雖然對妹妹豢養毒物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但卻並不像哥哥那樣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不就是養幾隻蜈蚣玩幾條蛇嗎?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妹妹表麵溫順,實際上卻頑劣得狠。她從小就喜歡鼓搗一些草木蟲蛇、瓶瓶罐罐,要不怎麼放著好好的公主不做,偏偏要去做什麼太醫?王兄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至於嗎?
但隨後而來的第二條消息,卻讓他又老老實實地坐回了椅子上——雪珍要害死大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你打探清楚沒有?如果說得有一點差錯,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勒墨耳一臉殺氣,嚇得管家跪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屬下所說千真萬確——”瑟瑟發抖的管家將打探到的又重新說了一遍,包括那張藥方以及隨後發生的一切。
勒墨耳沉默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本來他是打算要去找王兄興師問罪的!而現在——
他忽然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開始在屋子裏不停地踱來踱去——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謀害國君這可是死罪呀!我這妹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受了誰的指使?一想到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他更是心中一驚。
如果真得有幕後黑手,我這時候風風火火大趕過去算什麼?大哥會怎麼想?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被剛才的魯莽驚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想到了這一層,如果大哥認為自己和小妹糾結在一起……他不敢想下去!
坐在龍椅上的零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朝堂上一片死寂。
昨天又去了一趟土牢,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氣得這個從不輕易發火的大土司竟然衝著主審官大發雷霆,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兒,他怕是早已奪過鞭子猛抽這些廢物們一頓了。
“沒用的東西!這點事情都辦不成——”
“屬下無能,屬下該死——”跪著的主審官一個勁兒地磕頭。
“但據微臣看來,公主殿下——”他感覺到勢頭不對,忙不迭地糾正:“這個雪太醫好像並沒有什麼同黨,更不用說幕後指使了——”
“哦!”零夢突然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佝僂地像蝦米一樣的主審官。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這個刁頑妹妹背後沒有主使,她如果有害死自己的心思那早就應該動手了還用等到現在。再說他殺自己的動機呢?即使自己死掉了那還有勒墨耳呢,勒墨耳!他心中一驚,會不會——
在土司大王淩厲的目光注視之下,主審官一向殺氣騰騰的主審官的腰彎地更低了:“微臣已將能用的刑罰都用上了,換做一般尋常人,怕是早就招供了——”主審官滿頭大汗:“大王如果不信,微臣可以帶大王去牢裏看一下!”
踏入牢房的一瞬間,零夢驚呆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竟然這樣頑強,當他看到土牢裏躺著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雪珍時,這個巨象國最位高權重的男人徹底震驚了。他的震驚不是因為心疼或內疚,而是驚歎於這個小姑娘的隱忍堅強。
“廷尉何在?”從回憶中走出來的大土司厲聲喊道。
“微臣在——”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了出來。
“弑君者該處以什麼刑罰?”零夢又陰森森地問出了一句。
老人沉默了,一邊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雪珍公主,一邊是至高無上的巨象國大土司,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說話呀!怎麼不說話——”
站在堂下的廷尉渾身一震,但還是沒有說話。
“身為廷尉,掌管我巨象國刑獄。遇事卻瞻前顧後,吞吞吐吐——你還配這身朝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