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平靜下來,千萬不要自己亂了方寸!既然已經應承下來,那就老老實實地說吧——麵無人色的栗芷婼平靜地講述著,從最初的怨恨到“玉指套”毒計的形成,從請玉石匠人製作“玉指套”到私下派郎中遠赴西域尋找“千年紅麝粉”。除了隻字未提胡瑩之外,她說出了一切。
美麗的女人最擅長說謊,栗芷婼輕描淡寫幾下就蒙蔽了在場所有的人。
“那你是怎樣將指套帶到皇後手上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鄒胤澤終於開口了。
“中秋那晚,在禦花園聚會拜謁皇後的時候,我用假的把真的換了下來!”栗芷婼平靜地說:“你要不信可以問你老婆,看她當時取下了指套沒有!”
“小鉤子!火速派人把這個賤人指使的玉石匠和郎中抓來審一下,看看她說的是不是實話!”沉默許久的鄒胤澤終於說話了。一個時辰後,一標掖庭局捕快重新回到了這個院子,隻不過中間多了兩個失魂落魄的中年人。
“稟皇上——栗芷婼說的都是實話!”鉤曄走到鄒胤澤麵前畢恭畢敬地說:“屬下還從他們的家裏搜出了一模一樣的玉指套和千年紅麝粉!證據確鑿,小鉤子請示皇上該怎樣處理這兩個人!”
“拉出去砍了!“鄒胤澤一擺手。
兩個男人像篩糠般的渾身哆嗦起來,嘴巴大張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在被掖庭局內侍架出院門的時候才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沒有人注意宇文宜臻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栗芷婼。站在鄒胤澤身邊的宇文宜臻早已經是淚流滿麵,這個善良的女人萬萬沒有想到,要害她的竟然是一直視若姐妹的栗芷婼。
——為什麼會這樣!
想起多少個夜晚自己處心積慮地找機會和皇上親近,想起多少次輕撫著毫無動靜的肚子長籲短歎,想起曾難為情地向胡太醫問這問那,想起……她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質問這個狠毒的小女人!
看著哭泣的宇文宜臻,栗芷婼沒有絲毫愧疚,任性的眼中滿是仇恨!往昔的慘狀一幕幕閃現——我慕容一族慘遭滅門,而你宇文宜臻卻舒舒服服地做著皇後母儀天下?
“我就是要殺了你!我就是要殺盡你全家——”十多年積聚的怒火如火山般噴薄而出:“知道我是誰嗎?看看——再看看!”栗芷婼披頭散發,襤褸的衣衫濺滿斑斑血跡。如花似玉的臉頰腫脹的如同西瓜,嘴角鮮血淋漓,腫脹得幾乎睜不開的雙眼中散發著懾人魂魄的凶光。
“你到底是誰?我宇文宜臻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哼哼!你是沒做過什麼?但是你那殺千刀的老爹呢?啊——”栗芷婼猛地一下子躥了起來,手腳踢騰著企圖掙脫兩個宦官的挾持:“十年前的滅門慘案,你或許早忘了吧?”
“什麼?”一旁的鄒胤澤忍不住一下子尖叫起來:“難道你是?”但他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都死了!這是內侍省言之鑿鑿、記錄在案的!”
“哼哼!蒼天有眼——”此刻的栗芷婼反而不再害怕起來:早晚難逃一死,與其窩窩囊囊不如痛快大罵一番!
“我就是慕容熙的女兒——慕容長楓,你們不是沒有殺夠嗎?來啊!快殺了我吧——”
“啊——”人群中一陣騷動。除了幾個年幼的,宮裏宮外沒人會忘記十年前的滅門慘案。兵部尚書慕容熙一家三百餘口慘遭殺害,罪名正是勾結番邦,蓄謀叛國。但是坊間傳得最多的卻是當朝權臣宇文昭妖言惑眾、殘害忠良!
“你!你真的就是慕容熙的女兒——”鄒胤澤噔噔噔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那死去的那個女孩兒是誰?”
“是誰?你也配問——”栗芷婼忽然想起慘死的明忠一家,不禁悲從中來,頓時哇哇大哭起來:“明叔啊!你一家死得好慘啊——都怪楓兒誌大才疏,不能替你們報仇了呀——”
該罵的已經罵完,該說的也已經全說了出來。雖然有無盡遺憾,但早已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栗芷婼隻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