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體驗那份神奇感受,夜晚我們從馬場向鳴沙山行進時,誰也沒有打開手電筒,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草原上。突然有幾隻水鳥從前麵的草叢中飛起,嚇得大家出了一身冷汗,誰也不敢挪動自己的腳步,都在靜靜安撫自己的心跳,連大氣都不敢喘,悄悄地聽著王老的指揮。為了不害怕,彼此相互鼓勵:“沒什麼、沒什麼,隻是水鳥而已。”實際上隻有王老不怕,而我們早已心跳加速。我感覺方向錯了,就對王老說:“老爺子,是不是走錯方向了。”老人不緊不慢地蹲下,抓起了一把土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說:“沒有錯,再走一會兒就到鳴沙山了。”這是老人多年行走夜路的經驗,那草原上的草不帶有漬泥味,有漬泥味的草是不一樣的。兩個小時後我們才走到鳴沙山的邊緣,踩在上麵都能聽到沙沙的聲音。我們停下腳步,隱隱約約看到了鳴沙山的輪廓。我們開始在無聲中靜靜感受、聆聽著這裏發生過的一切。
現代城市人已不是看看大自然來滿足自己旅遊觀光的需要了,而需要一種複合型的旅遊景觀,既有自然風光又有文化內涵的旅遊景區;既有優美的環境又有民間探秘故事;既有人文元素又有神秘傳奇色彩;既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有人文曆史元素的旅遊景點。巴裏坤鳴沙山恰恰符合現代人的旅遊需求。
白天這個乖順的鳴沙山向遊人敞開她無私寬大的胸懷,熱情迎接著每一位來這裏旅遊的觀光客。清潔的沙山處處都像她細膩的肌膚,柔美而富有彈性,細膩而又光滑。無論誰走進她的世界,她都會靜靜聆聽著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可到了夜晚,她就撕去了白天溫柔的麵紗,黑夜裏她用不同的聲調述說著大自然和人類對她的無情踐踏,或急或緩、或長或短的聲調使人毛骨悚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仿佛用輕柔的風修複著創傷的身軀和心靈,用清風梳理著飄柔的長發,用哭泣的語言講述著曆史在這裏演繹過的悲歡離合。微風帶著她有節奏的哭泣將細沙從我們腳下帶走,走向它們應有的歸宿。
風與沙慢慢地行走著、講述著、述說著,在經過那沙彎、沙頂、沙口時所發出的聲音不就是對人類世界的投訴嗎?有悲歡離合的陳述、有戰馬鐵蹄下的凱歌、有刀戈相見的呐喊。大地本來就是一個巨型的磁場,在一定的條件下她將發生在自己身旁的聲音就錄製在了自己的身上,當環境條件達到時,她就會釋放出來。
我們去鳴沙山時,天氣預報說有雨,實際晴空萬裏,所以沒有感受到千軍萬馬的鐵蹄聲,也沒有經曆那刀戈相見的呐喊。我們隻能在夜幕裏聽一聽老牧馬人的故事了。
我們在鳴沙山下靜靜地遐想著,在黑夜裏看著老百姓家昏暗的燈光,仿若我們身後的鳴沙山在慢慢吐露心事:人類再不要發生戰爭,和平才是人類最大的文明。
小鳥仍然在不停地叫著,沒有人想說什麼,大家用心在這裏頓悟鳴沙山固有的傳奇和迷茫。渺小的我們無法與大自然相提並論,也無法尋回大自然的神秘和傳奇。隻是我想起了清代詩人方希孟描寫鬆樹堂的一首詩:“一片天山月,寒光照鐵衣。火風時夜吼,陰雪每晴飛。榆色連千裏,鬆聲合四圍。古來征戰骨,次地幾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