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義伸手為豐息殘寬衣,聞得此言,眨了眨眼,然後抬眸,似十分傷心地攏眉道,“息殘,你忘了我還懷了他一年麼?”話語一頓,緊接著又道,“再且我是叫你送我七金葉與我,不是叫你送七金葉給夷兒。”言至此處目中浮起一抹諒解,“不過也是,我又沒說清楚,這麼一說,還隻能是一半怪我,餘下一半怪你啦,嗬……我說的可對,息殘?”話落時正垂首側頸為豐息殘解帶,冰冷的指尖與微熱的呼吸透過衣料落在他的肌膚。
“這事如何能怪烏兒?”豐息殘笑著手一伸,拉過烏義的雙手,然後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又放開,自行解帶。
烏義一怔,臉色一沉,目中猝然射出一道寒芒,釘在豐息殘的雙手上,咬了咬牙,話語幾近切齒,可出口的卻是:“息殘,你知道長公主今日為何會拜那個女人為師麼?!”說著厲哼道,“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說到這似想起什麼般,突然閉了嘴,霍然抬眸瞪向豐息殘,這一刻,目中盛著三分恐懼三分乞求與四分希冀。
那樣的目光打在豐息殘的身上,隻覺得熾暖無比,可在這暖意中又夾著一絲絲寒意與無奈,目中掠過一絲異色,最終伸手摟過烏義,下顎擱在她的發頂,細密輕吻著她的濕發,受輕柔地撫著她的背,一遍遍輕聲道,“無事,無事,無事,無事……”
烏義靠在豐息殘的肩側,蹭蹭他的頸間,雙手如同害怕被丟棄的小獸一般緊緊攥住他的前襟,微紅雙眼盯著某處不停地眨動,“我那麼好,息殘一定不會離開我,我那麼好,我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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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豐丘界,鳳綺宮,暖閣內。
屏退了所有宮人,室內隻有蘭梧桁與豐冶凰兩人,兩人皆是一身華服,長發高挽,坐在圓桌旁。
桌上東倒西歪著數十隻白玉酒壺,蘭梧桁與豐冶凰各執著一隻酒杯,自顧自地喝酒。
蘭梧桁一手支著頭,雙眼依舊清明,望著指間的酒杯慢悠悠地道,“時辰到了,我該回去了,你早些歇息,今日也該累了。”
冶凰麵上一片酡紅,聞言轉頭,半眯著眼看著她,忽然打了個酒嗝,身子一傾便趴倒了桌上,“咯……嫂子今、今日怎回得這般、這般早?”
“嗬……”蘭梧桁輕輕一笑,執起酒壺給冶凰倒了一杯酒,“我與二弟開了個玩笑,再不回去,這玩笑便成真了。”
豐冶凰把手疊在下顎,聞言眨了眨眼,抬眸看她,“玩笑?什麼玩笑?嫂子說來聽聽!”話落移了移下顎,用嘴去叼那酒杯,唇一合,頸一仰,酒液流入口中。
蘭梧桁飲下杯中的酒液,又倒一杯酒,再飲,如此才笑笑,笑得十分神秘,“這玩笑可不能說,說了便是丟了二弟的麵子。”
“哈,嫂子往日總會與我講大長公子的趣事,今日這般一定藏了什麼極好玩的事,藏著掖著隻讓自己偷笑!”冶凰似十分惋惜,伸手去倒酒,飲下,閉目,過了半響才睜開,眸中一片空濛。
蘭梧桁聞言隻是笑笑,起身往外走去,“不說了,我走了,酒少喝些,喝多傷身,”忽又停下步,轉頭看冶凰一眼,“那壇‘輕藤’雖不易醉,卻最是傷身,你喝前可要想好了。”
豐冶凰倒酒的手一頓,臉上浮起一層莫名的淺笑,“嫂子的話,我記住了,嫂子慢行。”
蘭梧桁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豐冶凰又喝了一壺酒,閉著眼趴在桌上,似酒醉正眠。
“來人,”半響後,冶凰倏然睜眼,“沐浴。”
“喏。”閣外傳來應聲。
又過半響,“公主,浴湯已備好。”
“嗯。”冶凰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出暖閣,往浴池行去。
隔開了流水飛螢屏,浴閣煙水迷蒙,浴池旁跪侯著幾名紅衣宮人,浴池裏蘭湯飄香,輕波微撩,霧氣絲絲縷縷。
宮人上前為冶凰寬衣解帶、散發拆簪,身上衣物漸漸落下,身子雖尚未發育,身形卻已十分纖長,絹衣下隱著的雙腿形狀美好。
褪去娟衣,再無寸縷遮,冶凰在宮人低垂的視線中裸身步下浴池,沉入蘭湯,如錦長發在水麵上鋪開一襲墨綢。
熱水酥軟筋骨,冶凰輕靠池沿,閉眼仰首,由宮人為她洗發滌身。
“辛姑,把‘輕藤’拿來。”冶凰淡淡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