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穀中出來,已經半年了。今日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幫他完成他的大業,隻是為了那個在萬民麵前的承諾。慕容灃,變成你,真的好累好累啊……
慕容灃,這三個字,打開了塵封在我心中的那份苦痛。我與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三年,也有著平淡如水的三年。有時,仿佛什麼都不存在。可是,閉上眼睛,可是,無意間碰到那手環,可是,偶爾抬眼望天,竟全是那一抹身影。
緩步走至琴架前,坐下。窗外的明月,如此撩人,這一刻的寂靜,屬於我們兩個。
指尖舞動,滑過一根根細細的琴弦,流出優美的旋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曉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一曲畢,手指輕撫琴弦,待弦靜止,思緒也已收回。起身,走至內室,吹滅燈燭。飛身,躍上屋頂,打開天窗,月色下,見那身影已經走遠……
有些事情,以為盡在掌握之中,卻不知,早已偏離了軌道。深夜,鳳鳴山中,亂石陣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這北城之主,癲瘋老人!穀中,輕紗落地,隻聽“噗通”一聲,一道旋弧隱沒在清潭之中。盤膝,坐於潭底。傷口處,隱隱作痛。潭水屢次襲來,包裹周身,於傷口處來回流動,一陣火熱,一陣痛楚。不禁用手按住傷口,施以內力,暫作調息。頓時疼痛已除,正預將手撤回時,卻瞥見胸口肌膚白皙如常,劍傷之處,了無痕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潭中的奧秘,竟是這般了得。這次,在潭底待得時間更久了些,體內的不平之氣也更加順暢了。起身,披上紗衣,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在衣服上留下血紅一片。
“哼——看來,這毒,終究要不了我的命!”遂扯下腰帶,坐在潭邊,拭去嘴邊的血跡。
好久沒有看過這張臉了,它,好像更加出色了。雪白的臉頰,嫩的似要揉出水來,未施粉黛,卻已顏色十足。嘴邊留下一絲血紅,淺淺一笑,更添了一絲魅惑。
“不是禍水,亦可變成禍水!”
拿起手邊的麵具,做回癲瘋老人。遮住這滿室的風華,向月色下的寂冷走去。今日,在李敢的陪同下,來到軍營,查看兵士的訓練情況。
“恭迎城主!”
台下,站在隊列之首的,有月國的將領,也有陳忠從穀中調來的將領。見他們意氣風發,隊列整齊有序,便知這幾日,李敢定是下了功夫,才出了這般的成績。奪下北城的兵權,不是難事,難就難在,如何讓這些軍士,死心塌地地跟隨於我。當日穀中,陳樸曾言,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是大智慧啊!
忽見軍隊中,有一人列隊而出,抬眼看向我,眼中充滿鄙夷:“昔日我北城城主歐陽森,以一敵十,能征善戰,不知新城主你,有什麼拿手的絕活啊?”說完,立即有人附和起來。頓時,場麵冷了下來,軍士皆齊齊地看向我。
我知挑釁之人,必是歐陽森的舊部,現下鬧事,倒也不是存了什麼反叛之心,許是想讓我出出醜罷了。
“孫貴,願向城主討教一二!”這樣積極,分明是不想給人留下半點餘地。
“老人我,不曾習武。自是不如將軍。”
“城主過謙了,城主有開山取水的大智謀,又有統帥五萬精兵除去賊子的氣魄,定是有勇有謀的奇人,怎麼會舞不起刀槍呢!”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李敢願向將軍討教一二!”說著,飛身跳下台去,站在那人麵前。
“好吧,今日你二人就切磋切磋,也讓大夥兒開開眼界!記住,點到為止!”
一語未畢,二人已成爭鋒之勢。瞬間,一劍揮下,大刀斷成兩半。這就是李敢,幹淨利索!
“以後不要說傻話!”李敢小聲警告那人。後又厲視周圍,台下眾人皆端正不語,原來,他竟也有這般的威嚴。
“李敢,你說,這天下意味著什麼?”
許是,未曾料到我會有這樣一問,他愣在那兒,不發言語。
“李敢,你這個傻子!”說著,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兒。紅唇微翹,朗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