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顏若看著翼人手中美食，卻是悲傷遍身，“我以為我可以不介意所有。。。可是。。終究還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倘若。。。從一開始。。你便是要取了我的性命的，為何一直要對我這麼好？”
翼人略略驚異，眼中柔情緩緩褪去。
“什麼時候？”翼人擱下手中食物，“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一開始。”顏若慘然垂目，眼中水霧繚繞，“隻一口便覺出了。”
“隻是我不明白，倘若你想要了我這性命。。。隻消你言語一聲，我又如何會不給你。。。”
“你如此愛我麼？便是折了自己的性命也願意？”翼人冷然道。
“我隻求。。。讓我明白原因。”
“原因麼。。。”翼人轉過身，星目隱於暗處，“你知道集蓮者麼？”
“集蓮者的任務便是集所有入紅瓊之地之蓮。”
“我便是集蓮者。”
顏若往後踉蹌了一步。
“原來。。。”
“原來我真如那方士所言，是一朵蓮啊。”顏若苦笑，憶起那方士離去時曾留下“舞蓮”二字，然而那些不確定的預測直到現在才被揭曉。
“那一池的蓮，便是與你一起來到這紅瓊之地的。”翼人側目看向蓮池，“隨著那個人來到這個世界。”
顏若抬頭，何時深湖美景淡去，巍巍山形漸顯。山間腹中一間草屋，屋後塘上蓮花盛開。
“全是假的麼？”
“這數日來的柔情。。。甚至這滿目的美景。。。都是騙人的麼？”
緩步池邊，池中的水映出顏若絕美的臉，卻在日光下一閃又換了另一幅畫麵——翼人正小心地捧著一碗藥喂床榻上眉眼半闔的女子。
“那女子。。。”
“你無須知曉。”
顏若突然笑了。隻一眼，她便知曉了那女子的身份，隻是，她斷不了的，依然是對翼人的這份念想。
“是為了她麼？”顏若慘白的臉上強扯出一絲笑，“隻是最後，在這最後，還能再聽君再吹奏一曲麼？還能讓顏若再為君舞蹈一曲麼？”
翼人不言語，隻沉默地拿出收入懷中的蕭遞至唇邊。空靈的樂音回蕩於蓮塘之上。
顏若隨樂而舞，墜淚憑風消逝。她心裏輕歎，那樣的男子，注定是她要不起的。竟不由得呢喃出聲：“是為了她吧。。。你身為。。。”
言未畢，她卻跌絆了一跤，直直地摔落入那水中。
翼人眼見著她的落水，卻並不伸手去拉。
顏若強轉過身來看翼人最後一眼，那句話生生地含在了唇邊，她怕得到的，是個否定的答案。
“倘若我比她先遇到你，你會愛上我麼？”
水麵蕩漾，卻見不到水裏應該有的顏若的身影，而水麵卻徑自多出一朵蓮。
唯有一支短笛緩緩下沉。
短笛上分明的那行小字。
十月初七。翼人
翼人撤回結印的手，舉起手裏的蕭，吹奏那支未完的曲。
池中新添的蓮花花瓣微動，似乎隨著這樂聲翩然起舞，在這個無風的時刻。仿佛翼人在觀羽樓上初見到的舞蹈的顏若那般，隻隨一支淺曲而舞，舞姿妙曼。
翼人的身形倒映在池中。
映出的卻是月下那片竹林中，一襲白衣輕喃。
“灼鐵之龕，白象之塔，逆月之光華，芳華之毒果。。。。湛然如此。。。天人之舞，終歸於無形！”
遙遙地望著那座顏府的小院。
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