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縱使樂聲再美,也未曾像那日那般舞過。
手指在那管短笛上撫了又撫。短笛尤在字尤新,斯人卻在何方?
那日的普濟寺中,顏若輕攢著眉頭接過六王爺賜下的玉牌。輕抬頭,白衣何時已然離去,獨留一支短笛於槐樹底。
顏若曾想過,翼人離去時,是否也像她這般失了魂,丟了魄。
待嫁女子出嫁前一月內本不該出門,好容易央了爹爹,隻去趟普濟寺。
最後,一次。
她心裏也有一絲的期待,盼著再見那襲白衣一眼。哪怕隻一眼便足矣。
輕踮著台階的青苔,顏若又一次登上了普濟寺。
嬌喘微微,心底抑製不住地想見到那襲白衣,一路上卻又頓足多回,幾欲回去,生怕到了也隻能見著一地的落葉,徒留心傷。
不由得伸入袖中輕撫那支短笛,輕撫過短笛上的那幾道淺淺的刻痕。
短笛上輕刻的小字,十月初七。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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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濟寺。
槐樹下。
一襲白衣勝雪。
顏若朱唇欲動未啟,滿腹的相思卻吐不出一字。
“顏若,為我舞一曲吧。”翼人並不望著她,卻徑自從懷中抽出一支長蕭。
一曲熟悉的長蕭揚音於這片廟宇。顏若心底那根弦微微顫動。
林中的,是你麼?
山風吹襲身周,讓人倍覺舒爽。
曲畢,舞亦完結。
翼人抬頭看著她,似乎一直望進她的心裏去了,輕輕地道了一句。
清風和著男子的低語拂過顏若的頰,吹散了她眉間的愁結。
“逃婚。”
僅僅兩字,便抵過了世間所有。
“好。”她淺笑著答應。
“小姐。。。。”倩兒不知所措地著了慌。
“倩兒。”顏若低聲喚道,“代我回爹爹一聲,女兒不孝。”
朱唇輕啟,似乎又欲說些什麼,頓了頓終究沒說出口。
翼人已獨自行進了一段路,回過身來等她。
留下著慌的倩兒一人,顏若提起長裙踮足快步跟上,不願翼人多等一刻。
山路回轉,忽高忽低。
顏若香汗淋漓,細喘漸重,卻不喚一聲累地跟在翼人身後疾步前行。
日過中天,翼人忽然駐足回頭,執了顏若的手停留蔭影,又伸上那另一隻手拂去顏若額前的細汗。指端的觸感讓她不禁為之羞怯地垂眸,眉梢輕悅。
“稍作歇息吧,你也累了罷。”
顏若麵色薄紅,答音細若蚊蠅:“我。。。尚可繼續,不必。。。”
“那就當是為了我休息吧,我累了。”男子眼中的溫柔漸漸擴散至唇邊,融化出一彎淺笑,“就當是我為你做的唯一能溫柔的事罷。”
“什麼?”顏若一時未解。
翼人笑顏依舊,眼中卻多了一分顏若不曾明白的黯淡,卻在瞬間分化為幾絲歉然與愧意。而那幾絲的歉然與愧意之中,似乎還夾雜了一絲的狠決。
顏若愕然,凝神再看去時,早已找不到那些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錯覺。。。罷。。顏若垂眸淡笑,忽略去心中那層淡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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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過去,最是一潭深湖美景,而那湖上的華麗畫舫卻仿佛生了手召喚他們一般,吸引著翼人與顏若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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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麼?”翼人滿目柔情捧上精美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