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焰忽然道。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看你的表情還用問嗎?”他輕笑。
“你有看我嗎”
他輕笑不語。
“我家……”她想著。
有一個蔥鬱的竹林,清晨有鳥語花香,夜晚有白霧迷繞,林間有小溪潺潺,百花齊放,那裏,很美,像人間仙境,世外桃園,那裏——
她的家。
而她眼前這個蒼翠的竹林,就是以往的她的家。眼前亦是有縷縷的霧迷在飄遙著。
真的是……
她的家。
“真的是我的家……”她呆呆地看著,一陣悲哀,“家,不是有家人才對嗎?師兄呢?師父呢?原蝶呢?他們哪去了?怎麼隻有我一個人呢?”
她呆呆地念著,不知自己在講些什麼。
釋焰驚詫地盯住她,“你還記得?你還記得你師父和原蝶?”
“什麼?師父……還有原蝶……”她認真的回想著,“她們……她們……我想起來了,”眼中一片驚恐,“她們都死了,全都死了,隻剩下我和我師兄,是不是?你告訴我,你什麼都知道,你告訴我是不是?”
她忽然緊揪住他的衣袖,問他。
他看著她,“你真的想起她們了?”
“快告訴我!”
他苦笑,但不語。
她搖頭,她明白,他的笑是意味著什麼。
她鬆手了,雙目空洞無神,“她們是怎麼死的……”
從小到大師父就對她萬分的寵愛,教會她很多的是師父。從小到大和自己一起度過的原蝶,一起玩,一起整師兄。奇怪的,為什麼她隻記得這些,為什麼記憶卻從中間被砍斷了。
“我不知道。”
他回答。
“你不知道?問你什麼你都不願告訴我,好,我回去問師兄,他一定知道!”
“你不能走。”
她停下腳步,回頭,“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費你心思,謝謝你的好意。”
說罷,決意已定,不肯再留於此。
屋內頓時一片陰冷。
釋焰曼笑,笑容逝去,月光下他姽嫿的背影,漸漸消失。
他冷峻的目光,幽美得讓人心悸。
他的目光凝集著她轉身欲離的背影,揮手,五爪散發寒利的光。
在門前,她剛欲踏門而出,麵前一幕透明若隱若現的屏障,他收手,“你不能走。”
“放我走!”
她很堅決,頭也不回。
釋焰笑卻不語。
天聚向前,伸腳欲踏出門檻,慢慢去觸碰那疲道屏障。一股力量,強不可敵的力量,將她憾住,讓她無法前進,她皺眉,卻不進則退,將她彈了回來,後退幾步。
她回頭,冷地瞪他,“你想怎樣?放我回去,我不要再待在這裏,你留我要這裏到底有何用意?”
“這是你家,你本應就是在這裏。”他溫婉道。
“你想怎樣?到底怎樣才能讓我走,你說。”
“我想怎樣都可以,你奈何不了我,你連我下的結界你都無法打破,你有什麼能力要我放你,還是乖乖地待在這裏為好。”
“你——”
她無言以答。
片刻,她又道:“隻要打破它我就可以走了,對吧?”
他望著她笑,魅影閃過,他站在了她的麵前,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湊近她的雙唇,他的鼻息輕呼在她粉嫩的唇上,他霸道將她下巴掘起,迫使她去看他。
她側過臉,掙紮著推開他。
他柔魅地看她,手指收緊,狠狠地扼住她的頜骨,另她吃痛地皺起眉,她瞪他:“放開我!”
他淡笑,另一隻手揪住她的後腦勺,“你根本沒有與我對抗的能力,所以……”輕輕地再湊近她,“別妄想走出這裏。”
“最近指甲怎麼長得這麼快啊。”
純顏坐在斷海歌身旁,一邊幫斷海歌修著指甲,嘴裏一邊嘟嚷著:“前兩天才幫你修剪過了,現在又長得這麼長了,真是快,真不知道指甲是吃什麼的,我的想讓它長快點都不肯長,你的卻一下子竄了出來,真是夠奇怪的。”
斷海歌神色遊離,純顏埋頭在他的指甲上修修剪剪,不停地嘟嚷著。
“幹脆留著不要剪好了,長指甲好看,而且又長得這麼快,肯定勝過梅超風的九陰白骨爪,你說是不是呀?海歌?”
斷海歌隻是微微地笑一下,什麼也不說。
“在想什麼呢?”
他搖搖頭,“沒什麼。”
“不願告訴我?”
“不是,我……”
“嗯?”純顏握住他的手,“不是說好對方都沒有秘密的嗎?究竟在想什麼,告訴我,我可以替你分擔啊。”
斷海歌想了想,終於道:“天聚她……”
“你在想天聚?”
“不……不是,隻是我……你先不要誤會……”
“我不是誤會,天聚的失蹤我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
“天聚她沒事。”
“什麼?真的?你見到她了?”
斷海歌搖頭,“沒有,隻是……那個人,我不知道是誰帶走她的,是那個人對我說的。”
“那人是誰?”純顏追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隻聽到那人的聲音,很奇怪,我想不明白,還有……”他回想著那個聲音,那些話,那種語氣,“……那個人好像很恨我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得罪過誰,就算是我得罪誰了,要對付的人是我才對,而不該是天聚,而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和我認識了好久好久,可聽他的聲音,我又不認識,你說會是誰?”
純顏認真地聽著,想著,斷海歌認識的人她也都認識,沒有所述的人。
“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他不會傷害天聚,我覺得他……”他頓住,“他好像誰都認識,你、我、天聚,好像還不止這些。”
純顏埋頭,繼續拿著指甲鉗修剪著他的指甲,沉默不語,不確定是否有在聽斷海歌說話。
“我擔心……”
“下次指甲別長得太快,再長長我就不給你修了,難修死了,真像妖精的手指,又長又尖,我的都沒有你的那麼尖,真是的。”
純顏左瞧右看,嘟著嘴巴不服氣地說。
斷海歌怔住,不知是某個字眼觸進他心頭,“什麼?”
純顏笑咪咪,“沒什麼。”
“我總覺得……”
他神色迷離,目光悠遠。
“覺得什麼?”純顏問。
“那個人……天聚……好久好久前……我總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又不是……”
“在說什麼呢?”
純顏笑道。
斷海歌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朦朦朧朧,有潮濕的味道,好像是水氣,又好像是……
——是霧的氣息。
迷漫的霧,灰朦朦的一片……
純顏注意著他突然古怪的行為,疑惑。
一首亮光閃過!
他眉間鎖緊,睫毛顫動著,神情不時地緊張起來。
在眼前的黑暗中,他似乎真的看到,看到了——
那是——
一滴一滴……
灑開,漫涎……
是鮮紅的……
那是——
——血!
斷海歌驚愕地睜開眼!
緊綁的情緒久久放鬆不開,純顏見此,隻有疑惑地瞅著斷海歌,待他情緒恢複後,才緩緩問道:“你怎麼了?”
“……我……”他看看純顏,“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