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再也想不下去,她有些害怕,不敢再想。
蕭聲,是真的有人在吹蕭嗎?她怎麼感覺是自己在幻聽呢,隱隱約約中,她又仿佛真的聽到……
漸漸地、漸漸地,純顏緩緩地閉上眼睛,沉醉在幽然的曲調中……
斷海歌返往醫院的路,心裏疑惑不解,父親竟然什麼都忘了,也變了,不再是那個蠻橫無理的斷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父親變得和藹慈祥,也不再脾氣暴燥,對他萬分寵愛,真的一點以前的樣子也沒有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斷剛忘了他捉拿天聚,忘了自己曾在眾人麵前誇下要必定捕回殺人凶手的言辭,甚至是忘了他自己的本性。還有那兩個證人,依舊是正常人,隻是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證人,也不知道最近發生過什麼,還有自己做過些什麼,什麼都忘掉了。他們麵對斷海歌的質問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斷海歌默默地走在街上,回想著,這是什麼荒唐之事,人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忘記所有的事嗎?還是他們都是在假裝?
手機在口袋裏突兀地震動起來,屏幕是顯示著純顏的來電。
按下接聽鍵,傳來純顏焦急的聲音:
“海歌,天聚……天聚她、她不見了!”
趕回醫院,急救室裏的醫務人員都暈死過去了,空空的病床上,沒有天聚的影子。
純顏哭得臉都花掉了,她抽噎著說:“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現在怎麼辦?天聚不見了……怎麼辦……”
斷海歌輕擁著她,安慰她,“別哭,沒事的,不關你的事,總會有辦法的,別哭,天聚她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事情越來越荒謬了,天聚失蹤,醫務人員暈死,純顏無緣無故地睡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天聚做的嗎?可是一個病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純顏說她聽到有人在吹蕭,而有可能吹蕭的人就是天聚,可是天聚又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地走掉,又怎麼會讓醫務人員暈過去?待到所有醫務人員醒來後,斷海歌本以為可以問個明白,所有在場的人都說全然不知此事,對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而在急救室裏,沒有留下天聚的一點痕跡,斷海歌連最後一點根據也落空了。
天聚,她去了哪裏?
但願她會沒事,希望她能回來。
斷海歌想起天聚在進急救室前的樣子,生命那樣脆弱,不堪一擊,仿佛馬上就會死去,現在她卻不見了,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純顏和斷海歌找遍了所有天聚可能去的地方,都是一無所獲。
天聚真的從此就消失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她又睡了多久,不知有人等了多久,她終於醒來,她睜開眼的第一刻,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青翠的竹林,竹葉在她眼前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天空在細葉的間隙中閃動。
久違的陽光射得她眯起雙眼,她側過臉,用手擋住光芒,在她身側,她看見了,她——
看見——
一襲紅衣,紅色的及地長發,火紅的雙瞳漸漸淡化成如瑪瑙般烏黑,血紅的長發慢慢地也變成了亮麗地黑色,紅衣,血色退去,成了一襲雪白,白似透明,耀眼刺目的白。
天聚呆呆地看著,盈盈的雙眸正看著她,對她微笑,憐愛地凝注著她。
天聚緩緩起身,腦中有碎片閃過,她眼前的這個人,她見過,也想起過,是他,在黑暗裏悲傷的紅色的雙瞳,那個吹蕭的人,就是他,就在眼前,可有些記憶當要想起時,卻始終想不起來。
天聚揪住他雪白的衣袖,咬緊雙唇,不知道想說什麼,說不出來,隻是被絞緊了的心有絲絲隱隱的痛楚,看見眼前的他,她隻有啞口無言地望著,自己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她的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袖,久久望住他,久久沒有說話,他也望著她,憐愛的望著她,深情的眼中有說不出的期盼,他的話語在喉裏哽咽,期待她說些什麼。
天聚望緊他,仔細地將他的容貌刻進心裏,希望能想起些什麼。
他——
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比師兄還要美上百倍,不知為什麼,他的美貌似乎是沒有休止的,卻又似美得決絕,驚心動魄,他的美是勾魂的,看了會讓人永久地陷下去,讓人不想醒過來,隻想看著他。
她久久地看他,亦久久不語。
他悲傷地微笑,伸手揉她稍有淩亂的發絲,微風掠動他的長發,掠過他豔麗盈如水般的雙眸,他的瞳中似有晶瑩水光,悲哀的光芒。
她一把握住他的撥動她發絲的手,才問道:
“我——見過你……是嗎?”
聽到她的話,他苦澀地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他隻是輕輕地點頭,然後還是對她微笑。
她握著他的手,他的手由溫熱而變得冰涼,纖長的手指如玉般晶瑩,又恍如透明。
“我認識你,對嗎?”
他點點頭。
“那——你也是妖嗎?”
他的打扮和她醒來時是的打扮是差不多的,她看看他的衣著,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卻不是純顏給她穿的,而是她原本的衣服,白藍色的長衣輕紗。
“我的衣服——”
“這是你原本應該穿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