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展銘來了。楚子風依舊微微閉著目,今晚雖然有太多的為什麼要問他,卻是真的不想理他,不想跟他說話。
笛子吹著吹著,淺淺地,卻顯得中氣不足。楚子風有些驚訝,這個人今晚是怎麼了,中氣如此匱乏,看來心事不是一般的重。
楚子風不說話,等著展銘先把笛子吹完,自己倒是要聽聽他今晚是什麼樣的心情,究竟是有一絲內疚,還是滿含報複的喜悅。
可是笛子嗚咽了一會兒,竟然生生斷了。
竟是傳來一聲幽幽歎息,楚子風聽得竟然渾身一抖,一時間隻覺得星月無光。
竟是那樣地如同仙子立在冷清的廣寒宮中一般,玉蘭樹下的歎息又一聲傳來,楚子風躺在棗樹上不敢再動,眼睛望著玉蘭樹下那一抹高潔出塵的仙子瓊影癡了、怔了。
是非煙。
非煙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笛子也順手收起,整個人癡癡地看著高大的玉蘭樹發怔。
展銘近日究竟怎麼了呢?為什麼非煙忽然覺得她的師兄、她的未婚夫忽然看不透了呢?以前的展銘,明明就是和自己一樣視音樂如命,一心一意地沉浸在音樂之中。二人經常一起研究著一個樂譜直到深夜,十分默契。
怎麼現在非煙忽然間感覺展銘好像有了許多心事,好像負擔很重的樣子?
就是要去參加沐風王府的音樂演出爭逐名額,也不至於如此啊!展銘師兄,一直以來在音樂方麵的自信把握,一直是非煙最為癡迷的。
展銘究竟是怎麼了?
非煙微微擰著眉頭,癡癡盯著玉蘭樹發怔的樣子讓楚子風在暗處屏住了呼吸。
非煙抬眼看看展銘屋子的方向,看來師兄今晚是不會來玉蘭樹下吹簫了。非煙又長長歎了一口氣,往回去的方向去了。
留下楚子風人癡癡地凝望著非煙遠去的背影,喉間似乎是堵了什麼東西一般,想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碧螺破舊的小屋子前,月光溫柔地灑下來。碧螺一個人睜大著眼盯著頭頂的帳子,腦海裏卻是思考著自己的心事。
屋外,展銘麵無表情地看看裏麵默不作聲的人兒,展銘自己都很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記掛著傷了腳的那個倔丫頭,有沒有敷藥,有沒有敷自己千辛萬苦尋來的雪脂蓮化瘀膏。
又是透過殘破的窗子凝視一番,屋子裏靜悄悄的,看樣子那個丫頭像是睡著了。展銘想了一想,還是壓抑住自己想要敲門進去問問的衝動,轉身走了。
碧螺此時瞪得眼睛發酸,抬起手來揉揉眼睛,暗示自己:睡覺!養足了精神明日再想。
展銘一時間睡不著,索性朝北邊兒玉蘭樹的方向走去。
溫柔的嬋娟撒著月輝,展銘遠遠地看見一個倩影消失在南邊的小路,心下頗為驚訝,那怎麼像是非煙的影子?
這麼晚了,非煙來這裏做什麼?可是看自己不在畫室來尋自己的?
展銘想著,卻看看天色已晚,還是等非煙休息好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便依舊朝著玉蘭樹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