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1 / 2)

尹恣白來等閑閣其實是為了他的哥哥尹恣清。他與哥哥約好,無論如何在父親小祭這日必定回去祭拜,尹恣清雖然一直未曾再回山莊,但是父親小祭他音訊全無,尹恣白隱約察覺到哥哥出了事情。他派人打聽到哥哥最後一次露麵是在等閑閣,便尋訪了來。

尹恣清雖然與尹恣白乃雙生兄弟,但性情卻大不相同,尹恣清開朗豁達,喜好無拘無束,模樣與尹恣白相近但卻要勝過幾分,頗有肖遙的幾分風流。因為同是性情中人,他與莫閑機緣巧合結為好友,此刻尹恣白尋來,莫閑也有幾分擔心,便安排尹恣白在等閑閣小住,自己也著意打探。尹恣白一來喜歡這裏清淨優雅,自己這幾日確實有些疲乏,二來也想借機會試探莫閑為人,便留了下來。他與嬰兒住處雖相隔較遠,因此並未碰麵。

這日,莫閑去打探尹恣清下落,叫尹恣白先歇息幾日。尹恣白閑來無事在園中亂逛,行至一池邊,這池雖小,卻以亂石為岸,怪石縱橫、犬牙交錯,並植配以細竹野藤、朱魚翠藻,雖是一窪水池,也令人似有深邃山野風致的感覺,不由駐足觀賞。

其實嬰兒此刻也在這池邊,她先看到了尹恣白,便閃身到了池邊假山後。尹恣白自從失了嬰兒,一直有些神情恍惚,他早就料到她會走,但是卻不相信她真的走了。十年的朝夕相處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了,誰知月餘的功夫她便跟在另一個男人身邊,他初時恨自己技不如人,不能即刻殺了那對狗男女,回到山莊想著從前的一幕幕,又恨不得將她捉回來逼問。然而他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做,與其跟這種女人生氣,倒不如忘記她。在反複掙紮、悔恨與糾結中,他的性子漸漸不再像以前那般急躁,靜下心來他又有些可憐她,他記得身下那個小女孩,曾經那樣溫順那樣依戀他,他有時候真的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練劍練的走火入魔了才會那樣對她。然而一想到他的劍他又不願意後悔了,他始終認為,自己愛劍是勝過一切的,他想趕緊忘記她,再開始練劍。

尹恣白站在池邊望著自己的倒影沉思,池中隱約魚脊攢動,不一會兒便將他的倒影打亂了,他忽然沉聲道:“誰在那裏?”

嬰兒心中一驚,她一直大氣不敢出一聲,她不信他發現了她。她剛要從假山後麵逃走,卻有個怯生生的聲音答道:“我來給魚兒喂食,打擾公子了。”嬰兒心中大石落地,答話的乃是莫閑的侍女展迎迎,嬰兒初來見過她。

尹恣白卻也不走開,他仍旁若無人的立在那裏,展迎迎拿著魚食一撒,那池中忽然多出許多各色魚兒爭相搶食。許是犯了童心,這展迎迎並不將魚食一次性撒完,她一點兒一點兒的向裏拋著,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雙胞胎呢。”說的便是尹恣白與尹恣清。尹恣白並不答話,展迎迎仍笑道:“聽說孿生兄弟隻有自己母親才能夠分的清,現在看來未必,我就能分的清尹少主與尹公子。”尹恣白仍不答話,展迎迎沒有絲毫訕訕之情,又笑著道:“依我看,少主並沒有尹公子好看呢!”尹恣白冷冷的道:“你說完了沒有。”展迎迎以為他不願被人拿來與自己哥哥比較,所以自悔有些失言:“不過尹少主在江湖赫赫有名,實在是難得的少年俊才……”她話還沒有說完,尹恣白便將臉扭向一邊,展迎迎隻得將剩餘的魚食全部撒入池中,行禮告退。

嬰兒後悔探聽他們講話,她見迎兒的話沒有講完便停下了,知道尹恣白必定又給別人臉色看了,這才驚醒要走。

她剛向前幾步,尹恣白便一下躍至她跟前,她吃驚向後一趔趄,他趕緊伸手摟住了她。他突然出現在她麵前,本來不過是一個狩獵者對待獵物的一種戲弄,然而這一幕卻像極了他們最初那次肌膚相親之時,兩人不由同時愣住了。

尹恣白先放了手:“肖遙呢?”若是一問一答,又將是一篇長話,她不是不願意回答,她實在是怕同他講話再傷到自己,倒不如靜默。尹恣白冷笑道:“他既不嫌棄你,想必也不會拋棄你。”嬰兒懂得“嫌棄”二字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她不過是個不貞不潔的女人。在嬰兒看來,一個女人隻要不是水性楊花,腳踩兩隻船之輩,就沒有什麼可恥,她沒想到尹恣白講話這樣惡毒,他也沒有想到。她學他冷笑一聲道:“你想多了,我們不過兩情相悅……”

嬰兒覺得臉上一熱,她看見尹恣白揚起的巴掌隨後攥了拳頭落下,他竟然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