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愣住了。
這時莫閑從尹恣白身後走來,尹恣白轉身之際,嬰兒走開了。
這一天過得非常漫長,她幾乎是呆坐到傍晚,回過神來她覺得悶的透不過氣,便去打開窗子,夜裏的風雖然涼,但卻散發著同泉水般清冽的氣息。她一直喜歡的這個夢幻般的園子此刻因為尹恣白的到來變得陌生而飄渺,似乎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她從未挨過打,小時候爺爺隻有她一個孫女,她一舉一動都是府上的焦點,再後來雖然服侍尹恣白,除了將她趕下床,他也沒有為難過她。
她熄燈後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瞪的久了總是會出現幻覺,她似乎隱隱看到尹恣白一身白衣立在她的床尾,她自言自語對著那團白影道:“我真恨你!”
那團白影卻走近來,嚇得她直直的坐了起來。
她剛想喊,尹恣白上前捂住她的嘴,那手觸到她的唇,卻像燙了一下似的移開了。
月光從窗中投進來,她看清了他的臉,沒有了白天時的爆躁,他的臉又與記憶中那白衣勝雪的翩翩少年重疊,令她有一瞬間的錯愕。
然而白天那下尹恣白當真沒有手下留情,她的嘴一動便牽扯到右臉一陣麻痛,她回過神來。
尹恣白悔恨的去輕觸她的麵頰,問:“疼不疼?”她閃開了。尹恣白不知哪裏來的耐心,竟然沒有往常的冷言冷語,他歎息道:“嬰兒,這是我第二次來找你了。”嬰兒問:“所以,我應該知足了麼?”“為什麼要走?”嬰兒想不到他會問,她以為他最清楚不過,因此賭氣不答。尹恣白道:“我是練劍冷落了你,但是你既是我的女人,你賭賭氣便罷了,又為何要跟在別的男人身邊不肯跟我回去?”
她想不到經曆過這些他會平心靜氣的來問她,被他一說,她的出走她的不歸都像孩子置氣般幼稚無謂。“你,你把我從床上推下去,你,你都沒有問過我一次,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她想平靜敘述這些,但是一開口就哽咽了,然而跟他開了口,那時莫大的委屈卻仿佛隻是孩子鬧著玩兒般不值一提,仿佛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任性。
尹恣白長歎一聲,又道:“嬰兒,我總覺得我放在你身上的心思太多了。我刻意不去想你,甚至冷落你,但是一個人終究騙不過自己內心的。你走了以後,我原想你不在身邊我也好苦練無欲劍法,但是我心裏忍不住掛念你,片刻都靜不下心來,父親去世一年,我的無欲劍法仍無進益,實在慚愧。”嬰兒聽他說的真切,想不到他心中卻是這樣看重自己。
尹恣白頓了頓,看著她道:“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我原本打算不再與你糾纏下去,但是今日猛然見你,還是覺得割舍不下……”尹恣白說到這裏深吸一口氣,複又歎道:“然而,我尹恣白終究還是要習劍的。我勢必不能像別的男子般一心撲在你身上,你若是覺得委屈,我也無法,我不強求你回去,然而你若是回去,我便照顧你一輩子。”
嬰兒聞言心亂,她不是不想回皚雪山莊,在她心裏那裏便是她的歸宿一般,若是沒有遇見肖遙,她此刻必定跟他回去了。然而,她已經失shen給了肖遙,她不知道若是尹恣白知道後會不會嫌棄她,到那時候,她所受之辱要遠遠大於當初。然而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對尹恣白說出是肖遙強迫她這樣的話來,她既不想提起,又怕提起後他們二人因此大動幹戈。她雖恨肖遙,但卻不願他因她而受傷,她覺得對不起尹恣白,因此更不願意肖遙傷了他。她陡然覺得這個世上唯有尹恣白與肖遙是與她有關的,她即使沒有什麼能力也要去保護他們。
她知道尹恣白一心研習劍法,他心中固然有她,但是始終是將劍法武功看得最重,若是日後劍法仍無精進,難免是自己拖累了他。她著實感念肖遙對自己的一片真心,又思及與尹恣白自此無緣了,到底十年感情,潸然淚下道:“我若不在,你便好生練劍,希望你一朝成為一代名家。”
尹恣白站起身來背對她,默然片刻,終道:“江湖險惡,你多加小心。”說著便從窗口躍了出去。
一直到肖遙回來,她也沒有再見過尹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