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靈陡然變色,轉過頭,冷笑不止。“朋友?”
花爻呆呆的看著她,說道:“看我這樣,你真的很開心麼?”癱坐在軟凳上,她覺得好累好累。
國,家,早已離她很遠很遠了;娘親,青姨,也離她很遠很遠了;至於那人,沒有擁有過,更不可能再去擁有。他,一直都是那麼遠距離的離自己,夠不著,看不清,卻也忘不掉。
“我想放棄了。”陣陣的疼痛從心口傳來,但卻分不清是身體上的,還是心中的。“好像我們都活得太苦了。”
“啪”桃木梳被擲在地上,摔成兩半。劉靈疾步走過來,捉住花爻的肩頭,直視她,想看穿她的心,像向她施蠱一般,“放棄?你想放棄?!哈,就因為那個該死的人你說你要放棄?!”
“我累了。”胸口不停的浸出血,花爻卻恍若不知。“不想報仇了。”
劉靈突然鬆開了手,眼中滿是嘲弄。“累?你有什麼資格說累?無家可歸,無國可附。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你累?!”
仿佛回神一般,花爻看清了麵前的人,因為激動臉色也泛著不正常的紅。就這樣直直的,她看著她,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沒看清一樣。
劉靈緊張的拂掉花爻臉上的淚,“花爻,你聽我說,我們不能回頭,也回不了頭。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這次任務完成了我們就大功告成了!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奪回你該有的一切,可以一直守候在你娘親的周圍,可以……”
“靈……”花爻無力的喚著她。
“不,別說,”她神經質的握著花爻的手,反複摩挲著。“你怎麼可以放棄啊?嗯?不能,不能啊,花爻。當年,是他把你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你怎麼還能回去?啊?”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眼中也不知是為何而水霧盈盈。
花爻一怔。
當年的那輛馬車,摧毀了她所有的夢。赫然的“張”字無不再提醒她仇歸何處,怨泄何方。長安城門就近在眼前,走出去便可四海為家,平淡度日,卻在身後緩緩的閉上,卻再也跨不出去。
原來是他?!心中一悸,喉頭腥甜,原來,原來嗬……嗬嗬,她原來早就知道。
如此,才可以同仇敵愾,甚至看著自己痛苦而快樂。她有些悲憫的看著劉靈,卻似在悲憫自己。
努力的吸了吸氣,壓下從喉頭湧出的血液,她看著她,同樣的輕撫著她的麵頰,眼中瞬間被洶湧而至的哀傷浸滿,“回不去,我也無法前行了……”
劉靈頹廢在地,突然笑道:“你在報複我?!哈哈,”劉靈“嗖”的一下起身,發狂道:“殺人不眨眼的你竟說無法再繼續?除了殺戮你還能幹些什麼?除了殺人你還有什麼資格保護自己,保護她?!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麼?不是!我們都不是呀!”
花爻疲累的撐著身子走向門口,這裏,真的再也不想再待了。
“花爻!”背影停止了前行,“別走,我們如此相似,我隻有你了……”
“忘了吧,都忘了吧。”花爻沒有勇氣回頭,隻得倚著門欄,緩緩的說著,“忘了他,忘了自己。”
像是一直堅守的信仰轟然倒塌一樣,劉靈頹廢的坐在地上,看著那瘦弱的人兒消失在眼前。一直以為她是冷漠如霜,卻竟不知不覺的洞穿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念頭!
朋友?她當自己是朋友?!
突然她捂著臉,低聲的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