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漸漸熄滅,花爻無力的閉上雙眼。
夢中不斷被血腥和殺戮充斥著,手中的長劍似被澆上了一層誘惑的紅,貪婪的吮吸著旁人的鮮血而越發寒光潺潺。一聲聲的哀嚎,一片片的落葉,布置出華麗的背景,那,是她殺人的夜,她,是那黑夜中的冰淩花。
“小爻,要好好活,額,活下去,為……為了……”
“別去長安,別去……”
夢中,野草蔓延,茫茫的天際邊,娘親揮手慈愛的喚著她,她笑著跑了過去,奔向那個溫暖的懷抱,突然,娘親的頭顱卻鮮血淋漓的掉入自己手中,手中亦多了把沾滿鮮血的劍。
周遭瞬間陰暗無比,到處回響著淒冷的哭喊聲,嘶叫聲,像,當年逃離時的情形,像,冤魂索命的場景。
“啊!”尖叫聲起,花爻陡然坐起,脊背冷汗淋淋。
窗外,閃過一絲熟悉的身影,停駐在門外,靜耳聽了下,卻不複前行。
室內空蕩蕩的,有些藥草的味道,花爻無力的看看四周。緊咬著嘴唇,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無法再漠視他的存在,無法再裝睡裝傻。醒來後她默不作聲,他也隻是靜靜的坐著,周身被籠罩著淡淡的芷蘭香氣,就似他的存在一樣。麵上的平靜卻也無法再能掩飾住內心的悸動,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這樣的咫尺天涯,這樣的不聞不提,這樣的陌生的熟悉……
這裏如此美好,可,她卻不能正視。
相遇不如不遇,相見不若不見。守著以前的回憶,她還能勇敢的麵對風雨,可如今,見著了他,卻不敢麵對他。
甚至,她,已然沒了再努力生活的氣力。
這,就是報應吧,她無法承受的報應!
“走吧……”心中的聲音暗暗鼓動。
花間坊,依舊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劉靈含笑一一接過別人贈過的酒杯,又一一還將回去。
觥籌交錯間,酒醉人更美,人醉心也碎。
“公子,公子,你不能進去,主上正在宴客。哎,公子……”雅室內忽然傳出由小漸大的聲響,劉靈臉色不禁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轉而笑靨更深,媚眼如絲,吐氣如蘭,桌上之人不禁砰然心動,手腳也有些不安分起來。
花爻踹開門,冷然站在門外,看著房中交纏的男女,臉色不紅反卻更顯蒼白。
“主上,我……他……”管事看著屋內衣衫不整的主上,嚇得伏地不起,頭更是不敢輕抬。
“下去吧。”她冷冷的說道,轉而向另一男子嬌嗔的笑道:“金公子,咱們明日再續可好?”
花爻直勾勾的看著劉靈的一顰一笑,看著那名男子仍不失時機的動手動腳,眼中不禁怒火連連,身上殺氣然然。花爻一個上前將他甩了出去,房門順帶被關得死死的。
屋內,一個春色猶存,一個冷若冰霜。
“回來了?”劉靈我行我素的整整衣裙,對鏡整妝,淡淡的笑了一下,“回來的可晚了許多日嗬。”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沒有回答。
“嶺南王並沒有這次任務,是不是?”
還是沒有回答。
花爻倒吸一口氣,以拳擊桌,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是不是!”力道震裂了傷口,單薄的春衣瞬間暈開了一片猩紅。她突然覺得很累,一種無能為力之感從腳上直直的蔓延到心尖。“你從來都沒有,沒有拿我當朋友,是不是……”花爻垂下頭,眼睛已無力再幹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