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煙用絹帕拭了拭嘴角,抬眼望向盧濡真。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翠屏樓裏的短暫相處,淩煙與她並無主仆之誼可言,亦無相互扶助之情,確切地說,她們之間還有過節。
雖然她不想把她當節過,可是,她一定要往跟前湊。這功夫還下在了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盧濡真這裏。這不得不引起淩煙的警覺和反感。
她緩緩開口:“做丫鬟心明眼亮固然好,但更緊要的是,忠誠可靠。”淩煙若有所指,“你可要再觀察些時日?”
盧濡真聞言眯了眼睛,笑著道:“姐姐說的有道理,我再觀察她些日子。”
及至離開幽篁館,盧濡真還是決定要采翎。
因為房喬有言在先,隻好隨她去了。何況彩翎本就不是府裏丫鬟,來去也確實比其他丫鬟自由些。
敬而遠之。
這是淩煙給出的態度。
她一點也懷疑,如果自己明確提出棄采翎而不用的禁令後,盧太傅和房喬會依言而行。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已經示過一次警,盧濡真也不傻,可依然決定用她。中間定是發生一些她也不知道的事。
自己往後也知道該如何與這個妹妹相處了。
至於一些不願意看到的人和事,不去理會就是了。
她有武藝絕佳的如則在身邊,何懼之有?可萬一有人支開了如則,自己孤身一人又當如何?
淩煙這才起來了習武的念頭。
“怎麼會有閃失呢?”淩煙說,“習武正是為了防止有所閃失。”
如則不明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能遇到什麼習武才能防止的閃失。
“等你教會了我射箭,我們就出去玩。”淩煙誘惑她。
如則聞言果然眼睛一亮,“真的?”
“這還有假?”淩煙在翠屏樓裏憋了七年,現下有了太傅的庇護,總算得了自由。她是真的想好好逛一逛長安的街道,感受一下古都的氣韻。
“老爺他……能答應嗎?”如則猶猶豫豫地問。
答應什麼?習武還是出門?
不管哪一樣,她想隻要她開口,盧太傅都會答應的。
前世因為馴獸,她很注重健身,但是這一世托生的公主身軀,則顯得有些纖弱。淩煙決定,不求飛簷走壁,能強身健體就行。
要想在醫療落後的古代生存下去,強健的身軀是很有必要的。眼下所使用的,可是一副沒有注射過任何疫苗的軀體,極有可能一個小小的傷風感冒就香消玉殞。
她臂力不行,但好在常年練琵琶,腕力尚佳。但在彎弓射箭上,遠遠還是不夠的。
剛開始一個月,淩煙幾乎每天都雙臂酸痛,連拿筷子都成問題。如則不由勸了幾句,可見她翌日依舊早早起來練習,便知她不會輕言放棄的了。
她想起了自己幼時習武的時候。家裏兄弟姐妹個個習武,每當姐妹們堅持不下去了,隻有她還咬牙堅持。她拚力與男孩子做得一樣好。直到男孩子們都倒下來,她還在堅持,因為她想,要做就要比昨天做得更好。
她也是憑武藝得到賞識,從而有了今天。
淩煙的不放棄,贏得了她打從心底的尊敬。從前是憐惜她的遭遇,雖說是主子,但多半是把她當自己妹妹看。後來兩個人相處起來像朋友,自己用詞也隨意了許多,但隨著相處日久,自己倒越發尊重和愛戴起她來。
她白天悉心指導她射箭,晚上就備好熱水好讓淩煙沐浴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