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沙田、廂塘、北湖等五地的尋人啟事,一夜之間全被撕毀?”陶源一掌擊落座椅扶手,氣不打一出來,“豈有此理!誰幹的?”
“回報掌門,時值半夜,周邊居民都在熟睡,並未發覺異樣。”
“沒關係,多畫幾張重新掛上便是,總會有人看到的。”祝慈勸慰夫君道。
“不像是當地居民所為,否則怎麼會這麼湊巧,五個地點同時進行?”陶源疑惑道,“莫非是魑魅閣派出的人?”
“若清,你有甚麼看法?”祝慈知道若清一向長於分析推理,特意征求她的意見。
“五地之間相去匪近,之間的區域又未被破壞,可見第一個遭手的地點應該是殺手最常出沒之處,其他四個用來分散注意。”若清道。
“可是查不出時間先後。”
“立即分派人手在這五地蹲點守候,發現可疑人物當即攔截,盤問清楚!”陶源下令道。
“至少說明心言還活著,否則撕畫毫無意義。”若清道,“而且很可能還在城內。”
一滴露水落在前額,絲絲沁涼,若清猛然驚醒,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的。勉勵撐開惺忪睡眼,依稀可見不遠處同在守點的鼎文依舊挺拔而立,目光矍鑠。
“鍾離……”若清叫道。鼎文頗有慍色,示意她噤聲。
“……接班的人手已經到了,你過來歇歇嘛。”若清輕聲道。此時月上三竿,已是子時三刻。
鼎文不予理睬。日夜奔波勞累,好友卻音信全無,鼎文憂心如焚。雙唇緊抿,滿目血絲,俊朗的容顏日漸憔悴,看得若清很是心疼。
若清又何嚐不是憂慮忡忡?然而她明白,鼎文對心言的情愫正如自己對鼎文一般,脈脈難言。
倏然有些風吹草動,鼎文握緊了按劍的手。一道分辨不清的暗影浮掠,鼎文果斷攔在巷口。其他弟子從四周包抄,逼得人影現形。背負長刀,麵帶青銅,身形英頎,煞氣騰騰,正是暗。
“心言在哪?她怎麼樣?”鼎文問道,激動得全身戰栗。
暗白了他一眼:“沒你事。”
憤怒的麒麟人一擁而上,四麵夾擊。暗身影輕晃,輕描淡寫地躲過攻擊,飛腿橫掃,手甚至還籠在袖中,包圍圈便已一擊而潰。
“你們下去罷,這裏交給我!”鼎文對已經負傷的同伴們道。
“送死麼?”暗冷笑。
鼎文長嘯一聲,挺劍上前。念及心言安危,他對眼前這個殺手深惡痛絕,使出畢生所學。寶劍應天揮動,記記都是殺招。暗一開始並不想出手接招,然而鼎文相逼尤甚,其中一劍更是劈中暗背上兵器,霎時長刀出鞘,騰至半空,鬼泣聲聲。
“別逼我動手!”暗接住兵刃,擺開架勢,無形的殺氣登時化為一陣月影清光。鼎文毫無退意,愈戰愈勇。
兩人刀劍相交,電光石火,觀者無不膽戰心驚。若清欲上前相助,又明白自己隻會添亂而已,不敢妄動,卻隻能幹著急。論身材,鼎文更為孔武;論武功,暗更為辛辣。鼎文的劍法有章可循,式式都在暗的意料之中,而暗的刀法波詭雲譎,無據可依,讓人難以捉摸。正邪兩道真氣糾鬥紛爭,優勢最終還是被殺手占去。鬼泣隔空一記力斬,一股強大的氣勁如暴風一般將鏢師卷起,重重擊在磚瓦牆上,磚石崩濺。
“鍾離!”若清不顧自身安危奔上前去,扶起瓦礫堆中的鼎文,鼎文咳嗽兩聲,捂著胸口道:“失空斬?!”
眾人無不吃了一驚。失空斬乃是失傳已久的刀法奇術,其最高境界就是手中無刀,氣中藏刀,借風作力,以氣化形。麒麟人對此亦隻有耳聞,未嚐親見。
暗不作過多解釋,算是予以默認。這一招自刀刃發出,雖然還未達到極致,也已是世間罕見。收刀入鞘,冷眼環掃,暗影一閃,不見行蹤。
幾乎是同時,一道白影掠過,若清也消失了蹤跡。她武功不高,輕功卻數上乘。一路緊隨,耳際被呼嘯狂風刮得生疼,若清也渾然未覺。她懂得隻要這般沒命地追趕,才有可能得知好友的下落。
對方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即便拚了命,若清實在追不上。她落在一處屋頂,四處張望,已不見了暗的影子。周圍也不過是極平常的街巷,並未遠離城區。若清喘著粗氣,自責不已。警惕剛剛放下,一道冰涼的利刃便抵上了她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