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能白走,人不能白活,他們之間的愛情,更不能白白的付出,所以現在,才會有了為愛追逐的男女,在各自不同的原點,奮力的向前。
華裳不知道,他這一次來找尋安之的決定,將會是他此生最為慶幸的決定,當年華消散,她和他攜手漫步在這華年的路途中,再回首往事時,才發現,有些東西,如若不勇敢,就當真會一無所有。
華裳走過這一片山穀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夕陽西下,金紅色的暗影罩在兩人的身上,顯得異常的和諧美好。
他看著她閉目享受的模樣,看著她懷中抱著的沉睡的腓腓,眼眶不由得的微微濕潤。
他的動作極輕,甚至走到了她的身前,也沒有被發現,暗自慶幸著的同時,心中也是忐忑無比。
他嚐試著抬起手,還未觸碰到她的容顏便又頹敗的放下,他嚐試著張了口,卻還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又退縮了回去。
那個原本信誓旦旦的少年如今已經失了勇氣,在她的麵前,失去了一切遊刃有餘。
他的驕傲,他的堅韌,他的一切一切都分崩離析,瓦解成一片片的碎石,落了滿地。
所以這餘下的時光裏,他就隻是柔了滿目的情,就這麼看著她,默默相守。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太陽是否已經下山,山穀是否變得寒冷,亦或者,天邊的繁星點點光明,黑暗籠罩的刹那,他看著她,癡迷的眼中映著的是這女子緩慢睜眼的畫麵。
那樣燦若星辰的眸子,仿佛都比過了天上的繁星。
她的眼中在刹那間映上了他的倒影,站在身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少年。
安之的神情微楞,那眼中流露出一股異樣的神采,她其實不知道,原來夢境……可以變為現實。
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終於出現在眼前,滿麵柔情的看著她,仿佛世界都消失不見,隻剩下她和他之間的凝望。
夜色微涼,她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這冷風吹的有些冷,一個寒顫襲來,左手抱著的小家夥毛茸茸的觸感重新傳遞,她才驀然驚醒。
瞪大著眼睛看著他,露出微微的不可置信。
他來了?這個原本在醉眠蔭中昏迷不醒的男人,這個在那一日悲傷來臨前撕心裂肺呐喊的男人。
她的耳邊仿佛還響徹著那一日的哀嚎,在她和腓腓被那黑影擊中後,他在身後的顫抖和無助。
她其實好想醒來,其實好像抱一抱他,可她不能,真的不能……
那些感官已經消失,徒留的隻是莫名的惶恐,是那種掉落進懸崖不能自拔的苦楚,更是不想放棄卻無能為力的悲哀。
她到底還是輸了,輸給了時間,輸給了命運,她用身邊至親至愛的朋友換回了這平和的餘生,所以在醒來後她選擇了逃亡,不是懲罰他,她隻是在懲罰她自己。
可為什麼,他還是來了?盡管這是她希望的,盡管這是她祈求的,日日夜夜的呼喚仿佛還殘存在嘴邊,她不知道,他居然真的還會再次出現。
手中的瓷瓶攥的死緊,她握著不肯鬆開,放任自己在這掙紮和彷徨中徘徊,在命運和勇敢間繚繞。
安之好像說些什麼,可到頭來,卻如他一般,當真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時光流逝,繁星不滿天際,月色灑向凡塵,清冷中帶著一絲悵然,就像是迎合了如今這一時刻的場景,就像是在為他們的悲傷鋪撒陌路。
安之微微的低下頭,看了一眼懷中猶自睡得正甜的腓腓,她的心裏萬般矛盾,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勇氣去接納一切。
想到遊絲,想到石人長老,想到鎖玲瓏,腓腓……還有太多太多為她犧牲奉獻的人,她就忽然的罪惡感襲來。
她有什麼資格去和她愛的人長相廝守,有什麼資格去過幸福美滿的生活?即使這命運已經放棄了,即使這世界已經平和了,那過去的傷痛,誰來背負?
她還能放下芥蒂去接納他嗎?或者說,她還能給自己一個答案麼?命運如果已經結束,那手中的瓷瓶又緣由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