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一旦進入既定軌道,就得順著事情的既定方向進行,即便你是當事人也無力改變什麼。比如結婚這等大事,就算在過程中發生過很多讓你不愉快的事,但是想要反悔卻是萬萬不能的。大家都是要臉麵的人,誰敢在這個事情上兒戲呢?
叔叔遲永康替遲子明的父親承擔了很多台前幕後的事情,比如定吉日,找花車等等。自從跟白雪梅吵過之後,遲子明心裏很是鬱悶,甚至有了跟肖明靜一刀兩斷的念頭。可是想是想,想要付諸實施卻是不可能的。等到他開始進入成家這個概念的時候,一切都已商量停當,隻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就行了。
白雪梅當初提出要買一台大彩電,被遲子明當著肖明靜的麵否決了。直到臨近結婚的時候,遲永康卻自作主張地買了一台大彩電送到了遲子明的新家裏。遲子明很是惱火,心想自己已經推翻的事情,叔叔怎麼能半路妥協呢?
看著叔叔汗流浹背地指揮著幾個人擺放彩電,遲子明即使心裏又氣也不好發作,倒了一杯水放在遲永康麵前,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遲永康當然知道遲子明心裏在想什麼,喝了口水,拍這遲子明的大腿說:“行了,別計較了,不就一台彩電嗎?咱買得起!”
嚴格地說遲永康隻是自己的叔父,不是親爹,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無可挑剔了,就算有千般憤懣,看在叔叔的麵上,遲子明也不想說什麼了。
“叔,這輩子……無論如何我也得把你花的錢還清!”遲子明剛開口就覺得眼睛發熱,趕緊低下頭去。
“先別說錢的事了!”遲永康靠在沙發上,說,“你那個丈母娘確實不是個善茬,你以後要靈活一點,別跟人家頂牛。咱跟人家結親,看的就是小靜一個人,其他人就算再不好也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活,畢竟你們還年輕,他們還能活多少年呢?”
遲永康的話自然是有感而發,如果不是對白雪梅的刁蠻有了深刻的了解,想來也不會對遲子明說這番話。事實也是如此,通過跟白雪梅交涉的這段時間,遲永康對白雪梅的人品已經有了刻骨銘心的了解,說起來他也不是個榆木疙瘩,可是跟白雪梅交起手來確實還差得遠。這個女人在有身份的人麵前彬彬有禮,在不如她的人麵前凶神惡煞,簡直可以用詭計多端、無惡不作這樣的詞來形容。遲永康在她麵前受了不少委屈,可是這些話他不願意對遲子明說。
按照白雪梅的要求,兩家的婚禮並作一家舉行。遲子明曾經為了這個事情大發雷霆,覺得這樣做等於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可到底還是妥協了。就像叔叔遲永康說的,再委屈也不過那麼一會兒的時間,過去了就完了,還能怎麼樣呢?
婚禮的場麵非常隆重,前來祝賀的賓客少說也有七八百人,在本地,婚禮能有這麼大的場麵已經是超常規了。遲子明很清楚,這些人大多是衝著肖明靜老爸的麵子來的,如果憑他那點人際關係,能來二百人就不錯了。白雪梅在這一天的表現著實引人注目,一襲白裙,臉皮粉嫩,紅唇嬌美,看起來比新娘肖明靜更吸引人。
給客人敬酒的過程中,白雪梅非常得體地向自己的女兒女婿介紹著重要客人的身份,很多人的名字聽都沒聽過,遲子明一邊聽一邊忘,到最後幾乎沒有記得幾個。讓他覺得驚喜的是那個擺羊肉串攤子老牛也來了。老牛在市文聯旁邊擺了個看肉串攤子,遲子明自從到文聯上班後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到他那裏消費幾塊錢,沒想到他居然也來了。
“老牛,你也來了!”遲子明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拉著老牛的手說。
老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說:“聽你們單位的人說你今天結婚,我……過來看看!”
“來了好,我敬你一杯!”遲子明說著倒滿一杯酒很鄭重地送到老牛麵前。老牛激動地一口喝幹。
遲子明跟老牛搭訕打斷了正常的敬酒程序,白雪梅見老牛穿得破舊,知道他不是什麼身份的人,鄙夷地看了看遲子明,扭身走了。遲子明跟老牛客氣完,回頭看了看白雪梅的背影,用嘴角微微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