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痕看見她此刻的神情，似乎已經聽到了答案，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竟有些失望。這種失望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因此有些惱火。他閉上眼，不再說話。
霧汐忍者腿上的疼痛，有些艱難地挪到他身邊，輕聲問：“你生氣了？”
慕無痕不屑地說：“我隻是有些後悔，後悔救了你。”
霧汐一笑，說：“你不用後悔，我對你還有用處。你救我，不也正是因為我對你還有用處麼？”
慕無痕突然睜開雙眼，眼神中隱隱透著一絲冰冷和受傷。許久，他哼然冷笑，說：“你說的不錯，你對我的確還有用處。那麼那現在告訴我，五神器的製造圖，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我……”霧汐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她想了想，道：“我的眼睛才剛好，而且不一定好了，說不定明天……”
慕無痕根本不吃這一套，她的眼睛是什麼情況他比她清楚！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幽冷道：“別在我麵前耍小聰明，即便你眼睛看得見了，你也仍舊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別忘了，你體內的毒還沒有完全清除幹淨呢！”
霧汐背脊一涼，其實用不著他強調她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現在的她，猶豫了。
慕無痕道：“你想反悔麼？”
霧汐搖搖頭，過了很久，她低啞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傷害慕無傷。”
慕無痕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森冷地看向霧汐，問：“你就這麼在意他？”
霧汐點頭，說：“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君王。”
慕無痕冷哼：“你憑什麼這樣判定？他是不是一個好君王，並非你一個人說了算！”
霧汐暗暗歎息，道：“我知道你恨他……”
“你說什麼？”慕無痕眯起眼，眼神幾乎殺人。
霧汐咬咬嘴唇，終究還是說道：“五年前的事情，或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把一切告訴給你父王的人，並不是慕無傷！我相信他，你也應該相信他！你不能因此而恨，更不能……”
慕無痕的臉色一點點變白，突然間他狠狠伸出手，那般冷厲地掐住了霧汐的脖子。他一字一句道：“不許跟本王提五年前，不許--”
霧汐緊緊抓著他的手，臉色一點一點變白，可是她的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她斷斷續續道：“慕無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麵對過去……”
慕無痕的眼神驟然緊縮，那雙手卻漸漸失去力氣。
當他聽到霧汐的這句話，他的心裏浮現一絲苦澀的疼痛。五年前，當他跪在奉先殿帶上麵具的那一刻，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那時候，他的心裏隻有恨！
已經是深夜了，偌大的永福宮顯得這樣安靜。慕柳氏坐在燈光下，雙手用力地握著一方絲帕，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擔憂與焦慮。柳承已經出去這麼久，應該離開王城了吧？他會順利將霧汐送到邊境嗎？但願會……
她如此迫切地希望這個女人離開王宮，可是她又不願這一切被慕無傷發現。她愛慕無傷，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王兒，你能理解母後的苦衷麼？
她雙手合十，似乎在向上蒼祈禱。
然而上蒼並非萬能，很多時候越是擔心的事情往往越容易發生。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一個宮人進來通報：“稟太後娘娘，柳承求見。”
慕柳氏身形一晃，一隻手立刻扶住矮桌。柳承，你現在應該快要到郾城了，你為何會回來！
她無力地抬起手，說：“讓他進來。”
“是！”宮人躬身退出。
不多時，柳承走進了大殿，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腳步亦是有些虛浮。此時此刻，大殿中所有的宮人都已經被屏退，慕柳氏有些緊張地站起身迎上去，問：“你受傷了？”
柳承用力咬牙，說：“一點輕傷。”
慕柳氏稍稍放心，又問：“為什麼回來了？”
柳承垂下頭，說：“原本已經出了王城，可是中途出現了一個人，她想要截住馬車，不料……”
“怎麼了？”慕柳氏追問。
柳承道：“我與她打鬥起來，後來馬車墜入懸崖，那個女人就在馬車上。”
“啊！”慕柳氏驚呼出聲，臉色刹那間一白，她顫聲問：“這麼說，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