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突然湧起回頭看看的念頭?哪怕看一眼的念頭!
雨墨頓感心慌灼熱,任由身後的風吹著也無用。
或許有人問,既已心如止水的人,她想看什麼呢?
想看……,她想看他是否也在偷看她的背影。
什麼心如止水,什麼朝夕相對,佛法念得再熟,心經念得透,也抵不過一個塵俗雜念,一個空想,一個念頭,一個永世不安的躁動。
也因為如此,雨墨獨自牽著馬黯然地哭得稀裏糊塗,竟被一個愚蠢的念頭攪動,哭得看見陽光揉碎在淚水裏,哭得聽不見一絲聲音。
沒有人看見她哭,就像終究沒有人敢回過頭看對方是否也回頭。
有人說,既然要走,就不得回頭,回頭是絕望,是對自己背叛的背叛。
可回不回頭,人早在起念頭時的一瞬裏淪為背叛。
雨墨後來便匆忙地向王辭行,盡管藺心生愧疚,仿佛從她紅紅的眼眶底窺到一個悲惋的究竟。但藺還是執意要送她回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震驚他的消息。
他猛地跳上禦馬,策馬揚鞭絕塵而去,奔著黃花川森林的方向趕去。
原來,黃花川森林海拔最高峰處是一片古稀的黑色裸岩,放眼望去,隻有高原的植物和動物能夠生存,而此處的狐狸狡猾稀少,植被妖異珍稀,甚至連人煙也罕至。
但有的貴族長年飼養受訓的雕,他們不乏餘力地訓練和喂養些凶猛的動物,一則打發無所事事的時間,二則他們看上了狐狸的毛皮,而飼養的雕訓練有素地逮捕到狐狸便也是貴族子弟的樂趣和誌氣之一。
本來,貴族公子們騎馬好不容易才尋遍到山頂,眾人先是圍堵狐狸,將狐狸活動的地域限製在他們所掌握的地盤,然後,貴族少年便駕馭快馬追逐,一邊拉扯馬轡頭驅使,令一隻手肘上卻搭著凶猛的雕,接著追逐著狐狸跑一段後,便將指派馴養的雕一躍追逐狐狸。
伴隨著雕鋒利凶猛的聲聲叫囂,長音刺破寧靜的古蒼穹,那隻狡猾卻奮力奔跑的狐狸在荒原上舉目無望地沒命跑著,而雕也不愧凶猛異常,在荒野上留下弧形的飛翔軌跡,一霎間便追上狐狸,一雙利爪尖銳無比地鉗住獵物,爪子上的鋒銳的指甲深深地潛入狐狸皮肉裏,一場追逐賽便這樣驚心動魄而漂亮地完成了。
身後一直駕馭快馬趕來的貴族少年洋洋得意地跳下馬,正要驗明查收戰利品,突然一陣異風猛烈地從荒野上席卷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走腳下受傷的狐狸,連雕也被一同卷走。
“魔法!”貴族少年來不及呼聲而出,眼前一個身著黑色緊身窄袖戎裝,輕弓短箭在背,腰佩環刀,足上著及膝長黑色高皮靴的少年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英氣逼人中卻帶著寒冷而又堅忍的殺氣。
“啊”貴族少年最後的慘叫驚破了黑色颯颯的荒野,當人們趕到那片被血水拋灑過的黑土地時,餘風中還飄飛著雕一地的羽毛,一根輕飄飄的羽毛輕盈地貼在死者的臉上,他的全身沒有任何刀劍砍伐的傷口,可為何流了一地的血呢?
王在眾人帶領下趕到了荒山的頂峰,畢竟死者是朝廷命官高大人的兒子,卻死因無人能查,王看到死者臉上猙獰的慘狀,一雙眼睛突兀地翻出眼眶,似乎不能相信凶手殘忍卻凶狠的手段。
“是精靈魔法師”王詫異地驚呼道,他細細地查完死者的全身,發現五髒內府俱都破裂,全身經脈皆斷,全身多處皮肉焦黑,很明顯此魔法是無形無狀的,根本不是出自五係精靈魔法師之手,那是何人竟然有獨樹一幟的魔法?
王深深地倒吸一口氣,若不是因為雨墨誤了他上山的時機,原本和高大人之子約定的雕逐狐狸的遊戲,此刻他也和死者一樣不明死因地躺在黑土地。
今日的騎射狩獵掃興至極,不禁觀摩了一場糾葛的情變狹路相逢,還差點和高大人的兒子一起死在凶殘冷血的精靈魔法師之手,藺從未如此生氣,他不僅失去了一個陪他花花世界享樂玩野的朋友,還被一種前所未聞的殺人手段給震驚了。
然而,等他疲憊地回到天居殿時,一個不速之客也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