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琴略低著頭,看著撲在懷裏哭得像個孩子的琅琊皺了皺眉。那個商天裔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一個做上帝位的女人為他變得這樣?若是他,有朝一日同樣戰死於北戰……那裏……可會有一個人像琅琊一般……為自己而如同失去世界般的絕望痛苦?
嗬!應該不會吧?
白琴自嘲一笑,將哭得身體發軟的琅琊擁入懷裏柔聲道:“不要哭。”
天裔……天裔天裔!不要離開我……我不相信你死了……
上輩子不是這樣的!
上輩子明明不是這樣的!你沒有死,你怎麼可以比我早死?又怎麼可以因為我的決定而死?
……我……我不是故意讓你去殺敵的。我……我不想害死你……我不想……
我隻是怕……我怕……我怕你離我越近……我就會越來越控製不住的想要和你再一起……可是輩子你害得我這麼慘……這麼慘……我不想再重蹈覆轍……我不想再聽到你任何讓我傷心的消息,所以才想你離我遠遠的。離得我遠遠的!
但……但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天裔天裔!你不要走,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我離不開你,我真的離不開你……
琅琊眼淚不停流下,無聲的痛哭讓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沒事吧?”懷裏人兒的顫抖越來越劇烈,讓白琴隱隱有些不安。“……聖上,你”‘沒事吧’幾字在見到琅琊癱軟下來的身體戛然而止。
多日來的失眠與重度悲傷下,終於令她在痛哭中暈厥過去。
直到身子滑落,她都緊緊捉著‘天裔’的衣服。
白琴錯愕看著在懷裏的哭昏的人,有些恍然……
眼前這張動人的臉上布滿淚痕,秀麗雙眸含著淚光點點,將她本就蒼白的臉襯得更為楚楚動人。因為過度傷心,既使暈厥,瘦弱的身體仍然時不時的抽泣著。
這個姿態的琅琊並不似他同時看到帝皇。看著這樣的琅琊,白琴一時間不知應該用什麼表情才對,隻能楞楞的著在原地,抱著她。
隻是不自覺的,擁著她的手不自覺間越手越緊,似要把她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軀幹。
“……天,天裔。”白琴的抱得實在用力,直將琅琊擁得喘不過氣來,噩夢連連。
刀光劍影,槍枝斷刃,血水殘肉,無邊無盡的黑暗與血腥在這個一望無際的破敗泥濘路段上演。琅琊心裏似明鏡般清亮。她知道自己在北戰的戰場上,她也明白天裔就在某一步,但她雙腳像是被人灌滿了水銀一般舉步維艱。
她隻能被動地站在原地,四下尋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
猛得,她看到了!那道身影高高騎在馬背之上,他緊鎖著眉,一雙如黑夜般的眼布滿睿智……
與此同時,卻有一支箭從天邊飛來!直指他的心口。
躲開,快躲開!天裔,快看到那支箭,快躺開!!琅琊在心裏急喊,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響,她隻能選擇眼睜睜看著那箭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
低呼一聲,琅琊從暈厥中驚醒!
白琴被這一聲擾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保持著抱她的姿勢已然許久。
“做噩夢了麼?”看著她,白琴聲音略顯嘶啞:“沒事吧?”
天裔?!是天裔?!!琅琊雙眼一眼,隻覺得夢中的驚嚇在一睜眼對上這雙眼後變得安心起來。
她忍不住伸手輕撫著白琴的臉,輕聲道:“我好想你。”
聲音柔中帶情,媚中帶嬌。
這樣的聲音絕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白琴明白,琅琊這話隻是透過自己說給另一個男人聽。但他仍是配合道:“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琅琊嬌羞一點頭,小鳥依人的將頭輕點在了他的胸膛上。
隻可惜,她自欺欺人的本事並不是太高明。琥珀色的眸孔在靠到胸膛的那一刻便清醒過來,但清醒過後的真相卻又讓她縮了回去。
感覺到懷裏人輕輕的打顫,白琴溫和道:“冷了麼?”
“不,不冷。”
緊捉著‘商天裔’的衣擺,琅琊遲疑半晌後,低吟道:“天裔,你不會離開我吧?”
……天裔。
白琴皺了眉頭,心裏隱隱浮現一層不耐,“我不是商天裔。”
琅琊的好夢被白琴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