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執奏折,琅琊目光飄忽盯著門框的詳雲雕花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地,隻聞‘吱呀’一聲。
雕有詳雲的禦書房門被一雙厚實有用的大手推開。
琅琊飄忽的眼神就這麼楞楞地,隨著那道打開的門移了上去。率先印入眼中的便是骨節風明的男性手掌。
這太過於男性化的特征讓琅琊有此許的分神,一雙眼順著簡潔的衣袖而上,是熟悉的白色衣衫,接緊著就是那張極具侵略性的,與商天裔有著五分相似的臉。此時的傍晚燈火飄飄乎乎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本就俊朗的臉應襯得更為深刻幾分,平素裏溫文而雅的神色似乎也被夜色染上幾分決絕,乍一眼間竟與呼嘯戰場的商天裔像極了。
這處過分相似的感覺讓琅琊向來精明的反應在這一刻大打折扣。
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腦海中深藏著的商天裔不知不覺間就和眼前人的重疊在了一起。
漸漸地,她的眼中泛上了水花。
天裔……
琅琊想要起身,身子才抬起,神智跑了回來,緊扯著她咆哮:商天裔戰死沙場了!這不是他!
她的身子當即頓在半空,而這停頓就像一個急轉而下的轉折,空氣中瞬間伸出無形的藤條,絆住她的手腳,令她停下眼前的動作,僵硬的在空中停頓半晌後猛得摔回龍椅。
這一起一伏間的動作略有些大,根本無法掩飾住。
白琴緊緊鎖著她,看著她那冷清秀麗的臉從最初的激動得通紅,到現在皺著眉頭唇角輕顫。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強迫著自己不去開口。
她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上去摸摸‘天裔’的臉,但她又害怕,害怕在走近後,更加鮮明的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心底的思念已經泛濫,已經讓她蒙蔽自己。
她願意違背良心去欺騙自己,欺騙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是商天裔!就是他!但她的理智卻又死死拉扯著她,讓她不做出傻事。
理智與感性的掙紮令她痛苦看著白琴,雙手死死攥緊龍椅的突起!
手背上的青筋像是一隻隻猙獰的怪獸囂張的從平滑的皮膚緩緩浮起……琅琊像是感覺不到手底的疼痛,握著龍椅的動作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似乎這個情況下隻有這樣才能控製自己。控製自己在打倒理智的小人後,不會因為太過激動而衝過去埋入白琴懷裏!
所自己偽裝的如同鴕鳥般,緊緊把頭埋進他的懷裏……去欺騙自己……眼前這個人就是商天裔,就是她心心念念,把自己弄得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商天裔!
白琴看著琅琊這一係列的自我掙紮,計上心頭。
他回頭合上門,穩穩當當的向著琅琊走來。
他的靠近令琅琊不自禁的深呼吸。扣壓在龍頭上的指尖因為白琴的靠近輕抖。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似變得越來越稀薄?
他就在這樣的環境裏,猶如一個發光體般慢慢走來。
這樣的姿態,那樣的自信,一如光初的商天裔。
理智小人早已陣亡,琅琊的感性蠢蠢欲動。整個人都在輕顫,眸子裏更是不自禁蓄滿淚花。她緊張又彷徨,期待又害怕。她現在的模樣像極了一位走丟的小女孩,無助又依賴的看著他。
而白琴緩慢的踱步,終於停頓在離琅琊十步遠的位置。雙手抬起,作揖喚道:“聖上。”
眼淚就這麼措不及防的在他喊出這一聲後落到下,將腿側的龍袍染出一枚圓形水印。
白琴低頭道:“聖上,草民鬥膽前來,有一事想說。”
不止身體外邊再輕顫,琅琊感覺自己身體裏在同樣顫抖得不行,而喉嚨更糟糕的像是一根被人胡亂抖動又塞滿了棉花的管道,令她艱澀的發不出一個聲音。
“聖上?”白琴疑惑看向琅琊。
這個角度非常的奇異。白琴作揖時微抬起的手正巧擋住眼瞼以下,夜幕中的燈光更是如同一位技巧高深的化妝師將他有著五,六分相似的雙眼妙筆生花的渲染一二,似乎似乎連同商天裔的那份特有的氣質都鑲入了白琴骨子裏。
琅琊隻覺得這一刻整個人腦袋‘嗡’的一聲!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受控製般的猛得站了起來。因為站得太猛,椅子發出悶悶一聲重響。
白琴看著她。
琅琊直挺挺站著,淡然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她雙眼通紅,咬著牙崩著唇,眼裏複雜又激動。終於,她越過書案快步跑向白琴。
白琴將行禮的手放下,似擁抱般伸手接住衝下龍椅的琅琊。
琅琊被這個溫熱的懷抱擁了滿懷。這樣的親密無比的接觸令她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決堤,唇間逸出的悲嗆抽如嘁如訴般在白琴耳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