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果…果然是我記錯了吧?”
唯唯諾諾的女孩回答得沒什麼底氣,仿佛唐明再凶惡一點她就會改口。
這樣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唐明低垂著眼簾,或許是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失望倒沒有預料中深切。
把希望寄托在這種路人身上的我——
太傻了…
他沒有難為女孩,呆滯的目光穿透了現代都市的繁華,聚焦在無人所知的地方。
——或許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我已經習慣了…食不果腹也好…衣衫襤褸也好…同情憐憫也好,冷眼嘲笑也好…
不管怎麼樣…反正都好…
…
可眼淚分明覺得不好!
不甘心就像螞蟻一樣噬咬他的心髒,原本就因為沒有良好休息而紅腫的眼睛不爭氣地濕潤,多年來沒有工作以至於唐明都以為壞掉的淚腺瘋狂發力,朦朧的水汽模糊唐明的視線和世界。
盡管他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嚐試收斂男人的軟弱,可女孩已經慌了,她或許沒有料到短短兩句話能給眼前的人如此大的觸動,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錯在哪裏。
“你…哭了?”
明知故問地揭短。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
欲蓋彌彰的掩飾。
可經典否認三連的最後一個字並沒有出口,堵住唐明張嘴的是湊到臉前的手帕。
手帕很樸素也很幹淨,上麵還有一股女孩子的香味。
手帕?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手帕?而且…我才沒哭!
唐明瞪著女孩,女孩一臉弱氣自是不敢回瞪,但托著手帕的手掌卻沒有絲毫晃動。
意外地在奇怪的地方異樣堅決……
僵持隻有片刻,唐明接過了手帕,隨著他的動作,女孩的小嘴抿出可愛的弧度,他盡量不去看女孩勝利的微笑,但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溫暖的一次妥協。
在這治愈的微笑中,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人跟他說過,對真正的乞者而言,物質不是第一位的,尊重才是。
以前他嗤之以鼻,現在他有些信了。
唐明淺淺地揩了揩眼角,避免其過多的與自己的臉龐接觸,他不想這麼雪白的手帕沾染上太多的汙漬,因為他從來都不會欣賞玷汙純潔的褻瀆。
“還你。”
唐明遞回手帕,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
可女孩的反應並不輕柔,小手迅速地從唐明手中奪過手帕,強硬的將其貼在唐明臉上。
或許是之前女孩弱氣的形象麻痹了唐明的警惕,也或許是數日來的饑寒交迫滯緩了他的反應,他的手還僵在原地。
因為身高的緣故,女孩需要踮起腳才能夠到,所以現在她整個人都處於前傾狀態,就像撲入到唐明懷中。
女孩湊近的臉龐在唐明眼中清晰可見。精致五官粉雕玉琢,帶著不知名清香的發梢也被陽光鍍上淺淺金色,這一刻,風也成為她的助力,柔順的發絲被撐起,飄擺得像命運的軌跡。
唐明看得有些出神,但女孩沒有絲毫羞赧旖旎,溫煦柔美的笑容下還潛藏著失望與憂慮。
不易察覺,確實存在。
這白紙上的墨點般的負麵情緒把唐明拉回現實。
他不去問女孩的煩惱,因為她沒說,他也不想主動和女孩扯上其他關係,那甚至會拖累女孩。
那夢魘般的異常已經證明他究竟有多麼無力。
他站立不動任由女孩施為,隻是因為秉著對女孩善意的最後的感激,才沒有一點貪戀女孩的溫柔的原因。
但有些人不會任由女孩的施為。
“喂!你們在幹什麼!”
不速之客就這麼突兀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