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遺忘者(2 / 3)

要知道,自從【異常】發生後,他就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盡管他依然能被物理方式所觀測,所影響,和普通人一樣,有血有肉會困會餓,並不是奇幻的幽靈,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像一個幽靈,沒人認識他,沒人記得他,仿佛他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身份證上的數字與圖像變成了空白,使用了六年的電話號碼變成了空號,就連學籍也不能在教務網站上找到,同宿舍三年的室友說不認識他,苦追多年的女神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更甚的是,當他以為這一切都是惡作劇,懷著最後的僥幸撥打電話向父母求證的時候,他隻聽見熟悉親切的聲音說著對他來說最冰涼冷酷的話:我壓根就沒有過兒子。

這不是惡作劇!這個事實嚇得唐明透心涼。

我真的存在過嗎?

謊言重複千百遍就能變成真實,當全世界都否認他的存在的時候,就連唐明都對自己產生了質疑。

但唐明終究選擇相信是世界錯了。

資料可以修改,記錄可以刪除,文書可以造假。

可那些刻苦銘心的記憶做不了假,他還記得幾天前和舍友在網吧通宵,還記得多年前在楓音城聆聽聖歌,還記得小時候父親背著他攀援峨眉山巔。

細細碎碎點點滴滴的記憶在識海複蘇,情感的碎片掀起波濤,但終究這些記憶隻有他擁有。

隻有他遺落在那些回憶中。

他愛的人,愛他的人,那些重要的,疏遠的,厭棄的,無關的人都以新的形式取代過去的軌跡。

就像是小說動漫中描述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刻世界線就發生了變動,這裏變成了沒有唐明存在過的世界。

——所以當女孩說出“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這種話時,唐明不可遏製的激動起來,血液的循環在強力鼓動的心髒作用下加速,狂喜的情緒在複雜的生化反應下發酵膨脹。

“唔…”

女孩微微地哆嗦,清澈的雙眸投出恐懼,麵前的男子過於激動,遍布傷口的手指好像要攥碎她的肩骨。

好在唐明及時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的過火,他收回自己的手,但汙漬已經不可挽回地留在了清素的校服上,他沒有可以用來補償女孩的東西,隻能軟化自己的態度,但他不會放棄答案。

強忍住激動,落魄的男子以平和的口氣問道,“能更詳細的說說嗎?時間?地點?”

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用躁動不安的大腦思考。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有印象?

血濃於水的父母不記得,傳道受業的恩師不記得,誌同道合的朋友不記得,她一個我人生中微不足道甚至我自己都毫無記憶的人會記得?

正常人怎麼會對一個“流浪漢”說出這種話?

難道說...她別有目的?

搭訕?

這個想法一冒出,唐明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區區一個流浪漢憑什麼這麼自戀?或許過去的自己還能勉強說得上帥,可現在這副鬼模樣沒有一點與帥沾邊。

唐明小心打量著女孩,真誠的眼光盡可能地不給女孩壓力。

他很期待女孩說出他希望的回答,又很害怕女孩的回答讓他從雲端墜入低穀。

希望破滅帶來的絕望才最傷人。

女孩十指相扣背在身後,麵對著唐明的期待低垂著頭,柔弱的身姿在清早的涼風中微微發抖……就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

...可她明明是個大學生,肩上的條紋暴露了她的學級,因為唐明也曾穿過那同款的製服。

…一道涼風拂過,給唐明帶來一絲涼意。

女孩也略微抬了抬頭,一臉抱歉的模樣讓唐明涼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