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淩回到了那個死去的小鎮,為桔梗婆婆插好了最後一束桔梗花。
嵐淩最後走出小鎮時在小土丘上做了一個簡易的十字架。那個小鎮還是她第一次來時的樣子:老舊溫暖的房屋靜靜地站在街道兩邊,鮮花錦簇,街道的盡頭是蔚藍色的海洋,海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嵐淩的眼睛裏帶著某種未知的堅定,安靜地看著這個死去多時的小鎮。她點燃了身旁的那個十字架,藍色的火焰很快竄升上來熊熊燃燒著。
嵐淩終於沒有再猶豫,踏上了回城堡的歸途。
城堡附近的森林裏結界已經全部消失了,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嵐淩有些奇怪,明明是應該加強戒備的時候西荷反而撤掉了所有的結界。遠方的城堡已經可見大半了,這麼近的距離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嵐淩登上最後一座山丘,眼前赫然出現一片末日的景象。
城堡門前的空地變成了焦黑色,到處插滿了巨大的十字架,每一個十字架上都釘著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之中有的已經死去了,禿鷲停在十字架上啄食他們的身體,有的還在痛苦地呻吟。其中有些人還是嵐淩熟悉的麵孔,他們都是斯蘭特圖大陸的神族。男女老少,無一幸免。如果連神族都落得這樣的下場,那些人族失去庇佑就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隻能祈禱自己死的痛快體麵。
而這場盛大的屠殺的保證隻有一個:西荷和安達已經死去了,而唯一可以挽救這一切的嵐淩失蹤多日,斯蘭特圖大陸再也沒有任何底牌了。
嵐淩失去力氣,跌坐在地上,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森林裏的結界蕩然無存,為什麼一路走來都安靜的不同尋常,為什麼她擅自離開城堡這麼多天西荷和安達都沒有找過她.....可等到她明白這一切的時候,等待她的隻有被屠殺了的斯蘭特圖大陸,無數個冰冷的屍體和那塊浸透鮮血的大地。
嵐淩幾乎是從山上滾了下去,長裙沾滿了深黑色的血跡。嵐淩支撐著站了起來,疼痛感讓她越發清晰地知道此刻湧動著的血靈所渴望的是什麼。她一步一步走向城堡,穿過沾滿鮮血的十字架,踩過地上的骨頭和殘肢。她每踏出一步,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些人死去時的慘烈,此起彼伏的哀嚎和皮肉爆裂的聲音,斯蘭特圖大陸上受她庇佑的子民仿佛就在她眼前一個一個被殺掉。
嵐淩還是一步一步顫抖著向前走,終於推開了城堡的大門。
漆黑的走廊直通那個有著巨大穹頂的大廳,那裏擺上了一張巨大的長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裏慶功。嵐淩站在黑暗裏聽著那些笑聲和打鬧聲,目光冰冷,帶著毫不遮掩的濃烈殺意。她的指尖開始燃起了從未出現過的藍色火焰,那樣純粹的藍色總會讓人想起冬天潔淨的蔚藍色天空,凜冽又渺遠。
嵐淩停在了走廊最後的陰影裏,她光著腳站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冷冷地看著那些開懷大笑的縱靈師,他們喝著斯蘭特圖大陸人的血,腳下踩著的是斯蘭特圖縱靈師才可以踏足的神聖土地。
那些縱靈師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們轉過頭看見了站在陰影裏的嵐淩,她手邊的藍色火焰不安地竄動著,渴欲飲血。嵐淩一個個掃過他們表情各異的臉,“父親和母親,他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