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朗將竹簫放在了書案上,“幾時了?”
張嫣兒忙道:“天了。”
“跪到三更。”
李思朗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他拿起桌子上的毛筆,隨手抄錄起了佛經。
嬌弱纖細的張嫣兒腰背挺直地跪在冰涼的青石磚上。李思朗卻像沒有看見一樣,專心致誌地抄閱經書。
過了半個時辰,他才抬頭看向了張嫣兒,淡淡地說道:“那個孩子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沒有碰過她,正如我沒有碰過你一樣,你可滿意我的答案?”
張嫣兒美麗的眼睛裏滿滿的驚喜,她沒想到李思朗會給她解釋。
李思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複又低頭抄錄經書了。
李思朗抄完了厚厚的一遝經文,幼時,父親心情煩躁的時候,就喜歡抄經書,他沿襲了父親這個習慣。
父親?他一想到父親,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女孩嬌俏的臉龐,對的!他恍然大悟,放下筆,站起身。
“嫣兒,你還記得我姐姐嗎?”
“承安公主?”張嫣兒疑惑地看著李思朗。
“對的,承安公主。”他難得地露出了幾絲笑意。
“二十一年前,她或許已經,”她不忍心把那個“死”字說出口,他親眼目睹了親人們的慘死,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楚,他不敢再提及。
“侉族被滅族那年,我五歲,我姐姐長我十二歲,十七歲。後來,”他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他一直不願觸碰的記憶,躍然跳入了腦海中。他痛苦地思索,姐姐當年的情形。
他記得他是被父皇的侍衛藏在了荷塘裏的一處洞穴中,那侍衛又出去找姐姐,可他在洞穴中等了三天三夜,不見侍衛返還,他爬出洞穴的時候。他的族人們已經被屠殺殆盡,叛軍焚燒了他們的宮殿,滿眼的焦枯,滿目的死寂,屍體遍地,有些屍體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早已經辨別不出原來的麵目。
他絕望地跪在地上,對著每一具屍首三叩九拜,他躲進洞穴的時候,父皇和母後已經戰死了,姐姐一直跟在父母身邊,父親的貼身侍衛告訴過他,姐姐還活著,可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在滿目瘡痍的宮殿內找了五天五夜,他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他有點也不覺得疲累,劇烈的心痛代替了他所有的感官。
找了五天,偌大的“紫苑城。”他沒有找到一個活口,他疲軟地躺在族人們的屍體中間,他緊咬著下唇,無聲地哭泣著。
他痛哭了一場之後,就拿出了父親臨行前交給他的錦囊,他搽幹眼淚,孱弱瘦小的身體蹣跚著走到了古晉的京都,按照父親的安排假裝巧遇了李玉。
當年,父親知道李思朗叔叔的勢力日大,終有一天會造反的,未防萬一,他替李思朗姐弟想好了出路,他在古晉安排了內應,他安排內應去接觸李玉。而那個內應就是張嫣兒的父親。
李思朗按照安排好的,假裝乞丐在郊外衝撞了李玉的轎子。
李玉的妻子見他頓生憐憫,成親多年,一直無子,就收養了他。
張嫣兒的父親按照幾乎把女兒許配給了李思朗,可惜,完成計劃不久之後,他就撒手人寰,張嫣兒接過了他手裏的任務,一直負責為李思朗收集情報,暗中培植勢力。
上次,他們借著安王勒索的機會,偷偷地多要了三萬兩白銀,他們用這筆銀錢招兵買馬,以備將來起兵之用。
“主人,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