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3)

茶花沉浸於回憶的時候,崔磊象征性的敲了下門,然後走入,坐在床沿。茶花起身盤腿坐在床上,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崔磊:

你知道嗎?一回到A市,我就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另一個時空,連你都變得陌生起來了。

你在A市的時間裏我都不在你身邊啊。也難怪你會有那樣的反映,這麼久在C市的生活,我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可是茶花你沒有,你不過鴕鳥的把在A市的記憶封塵在記憶裏而已。

茶花看著崔磊一言不發。隻在心裏說,崔磊,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崔磊伸手拿了擺放在許露床頭櫃子上的照片,那是一張合照,陽光明媚的夏日,四個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在陽光下笑的燦爛無比,身後是太陽照射老樹後投遞的一地斑點。那是他們四個的唯一的一張合照,人手一張,茶花的那張在第一次離開A市的時候就被茶花扔進了垃圾箱。

許露,你真的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子,連對待愛情的方式也是這麼勇敢,在失敗的愛情麵前我隻是一味的逃避,而你卻一直隻身麵對,我們這樣不同,可是我還是這樣的喜歡著你。

崔磊看著茶花又陷入深思,忍不住拿手在她麵前晃晃,真不該讓你過來,你一來就跟變一人似的,憂鬱的和戴望舒、鬱達夫有的一拚。

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把這一年的空缺都彌補過來了。茶花笑著,你不要擔心,沒準我一回去就又恢複生龍活虎的樣子了。

那我們要趕緊回去。崔磊笑的賊賊的。

你損不損啊。

茶花想過了很多種和許露見麵的可能性,痛哭流涕或者彼此微笑或者還和以前一樣一見麵就互相詆毀。可是當茶花真正坐在許露麵前的時候茶花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沒有微笑沒有安慰甚至,沒有一滴眼淚。獄中一年多的生活已經把許露變得臉色蒼白,許露在拿手輕攏額前的碎發的時候,茶花看到了許露曾經細致的手上厚厚的一層老繭。茶花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瞬間被一掏而空,隻是抱著妞妞:許露,你看妞妞來看你了。來妞妞叫媽媽。

妞妞吸著自己的小手,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許露,突然哇哇的苦出聲來。口齒不清的叫嚷著“媽媽”“媽媽”,雙手卻向著茶花的方向,死命的抓住茶花的衣領。茶花輕輕的拍了妞妞,看到許露眼中轉瞬即逝的失落。

茶花,你以後還是不要帶妞妞來了,這獄中晦氣。

許露你這是什麼話,那些老人家的話你也信,妞妞現在還小,以後長大了我不帶她來她也會找著來。

我不是讓你不要告訴她,她親媽是誰嗎?許露突然對著茶花大吼,表情痛苦。

茶花怔怔的看了許露一會兒,然後微笑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待妞妞的。她的名字就叫溪慈。

許露抬起頭對茶花說:茶花,對不起,我最近情緒越來越變化無常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傻瓜,我怎麼會放在心上。

監管過來提醒茶花時間快到了,許露對著茶花說:茶花,不管以後你知道什麼,你要相信我對你從來都是真誠的。

我知道。

茶花走出監獄的時候,看到崔磊站在秋日午後明晃晃的太陽底下,片片落葉在他身後飄飄揚揚的飛舞下墜,那麼真實寵溺的對著自己微笑,陽光照的眼睛恍恍惚惚的,茶花似乎看見了成銘站在那裏眼神明亮的對自己說:我們一起回家。

茶花把妞妞交到崔磊手中: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到別處走走。

茶花看到崔磊擔憂的眼神,於是又說:我走走就回去,沒事的。

茶花來到了以前的學校,學校的大門已經換了,高大威武的比以前更加氣派。校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年輕身影,茶花看著那些年輕朝氣的麵龐心裏一陣鋪天蓋地的酸楚:我們這些人最後都被時間給拋棄了,再也回不去了。茶花感覺自己沒有勇氣走進去,於是走過了一條街來到以前自己經常光顧的公園,公園裏空曠無比,隻偶爾有踩著直排輪的孩子身邊一下子滑過。茶花坐在長椅上,看著繁盛的黃花槐,再也抑製不住,淚流滿麵。一個小小的女孩子來到茶花身邊:阿姨,你怎麼了,我給你糖,你不要哭好不好。茶花抬頭對著小孩子笑笑,阿姨沒有哭,阿姨眼睛被沙子割了,疼的厲害。

小孩子走了。茶花想起剛剛小孩子叫自己“阿姨”,於是哭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