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3)

日子是繃在弓上的弦,一觸即發。茶花在看到這樣的話的時候整個都愣了愣,然後她把它改了變作自己的簽名:日子是繃在弓上的弦,沒有了箭,幹等著落滿灰塵,然後孤單的老去。茶花自己也不知道要一根弦老去是什麼意義,是弦鬆弛了還是弓腐朽了。就像一個人的改變一樣,說不上到底是時間改變了人,還是人本身改變了自己。茶花發現自己有明顯的季節病,典型的傷春悲秋的性格。秋天一到,不用看光禿禿的樹枝,滿地的落葉以及所有蕭瑟的景象,茶花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情整的荒涼無比!

崔磊覺察到了茶花的不對勁。擔心的問茶花:你到底怎麼了。茶花說也沒什麼,就是感覺軟綿綿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有沒有感覺自己哪裏不舒服的?

不會啊,就是荒涼的緊,心裏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

你這樣突好突壞的脾氣真讓人擔心。

也沒什麼事,我這人本來對季節就敏感,過幾天習慣了就好了。崔磊歎了口氣把茶花摟進懷裏:有時候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娶了個林黛玉。

茶花默不作聲把腦袋擱在崔磊胸口:下個月就是妞妞周歲了,我想帶她回A市,看看許露。

崔磊聽到茶花的話心裏漏了一拍,隨後便笑著說,我陪你一起去吧。

茶花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感覺十分的壓抑,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會這樣。這條航線自己已經不知道坐了多少次了,但是沒有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壓在心裏,不是清晰的刺痛,就像是一麵有大石頭壓在心裏,一麵又有人拿沒有開光的刀往心裏砍,沒有血流但是感覺一塊塊淤紫,輕輕的一碰就牽扯全身的感官,鈍鈍的痛覺一陣陣的蔓延。茶花在邁出機艙的時候看到熟悉的廣場、一樣擁擠的人流時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原來小薇說的是真的,人生真的有那麼一個地方叫——傷心地。茶花想A市就是她的傷心地了。但是又是她時時惦記的地方,這裏有她的親人,她最在乎的朋友,還有她如夢境華麗的初戀,她的十九歲。一年前她抱著妞妞獨自離開,一年的時間裏,她努力的讓自己做一個好媽媽一個好妻子,努力的讓自己忙碌讓自己放開,努力的和當地人學習北方話,努力的讓自己大氣。在那些她都做到了,於是她也以為自己真的把關於這個城市的一切忘記,真的淡定不在留戀,不在哀傷了。可是一來到這裏,所有的悲戚都像海底的岩漿,一下子湧了上來,自己還來不及轉身就被淹沒,無從掙紮、無力反抗。

崔磊攔了的士,茶花抱著妞妞坐在上麵還是淚流滿麵。崔磊無聲的把妞妞接在手裏,茶花把頭靠在崔磊肩膀上,看著計程車駛上高架橋,塵埃湧動的世界,茶花突然想起了許久以前許母在自己家門外流的那滴淚,覺得自己和她一樣的悲涼。

茶花到達許露家的時候,許母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了,茶花看著老樹下許母一臉的期盼時,感覺親切,走上去給了許母一個大大的擁抱。許母眼角濕潤的拍了茶花的背:好孩子。和茶花分開後又伸出手朝著崔磊懷裏的孩子笑著:妞都這麼大了,來,讓外婆抱抱小妞妞。

茶花看著許母的樣子,她真的已經完完全全是個老人了。時間在她身上雕刻的那麼深刻那麼明顯!

餐桌上,茶花吃著許母親自做的飯菜,聽許母對自己說著一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茶花突然對許母說:阿姨,收我作你女兒吧,讓我代替許露在這幾年照顧你。

許母停止訴說,一臉溫和的看著茶花:茶花,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阿姨真的很高興小露能有你這樣的姐妹。可是阿姨也是有堅持的,你要做阿姨的孩子,阿姨高興都來不及,不過阿姨還是會在這裏等著小露和你伯父出獄。

你不是有風濕病?

這樣一個人在這裏……..

阿姨從來就不是一個人,你們不是一直都陪在我身邊?我隻要想著你們都在身邊,再怎麼難辦的事情我都能夠解決。你不要擔心。

茶花不再說話。晚上的時候許母要抱妞妞一起睡:妞妞不會認生吧。

不會。

茶花微笑的看著許母離開。茶花躺在許露的大床上,許露房間裏的擺設還是和曾經的一模一樣。暖暖的色調。茶花記得第一次來許露家的時候就是和許露窩在這張床上,兩個人麵對麵說了一整晚的悄悄話。具體的語句已經記不大清了,隻是茶花記得許露跟自己說:茶花,我們以後要是永遠這樣一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