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早一步跳出墳頭兒三米遠,小雞護食兒的死抱著三個包袱,哆嗦著威脅道:“小鬼頭,本大爺告訴你……
那個……那個……‘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你要是缺錢,回頭我給你燒,這個是假的,真的,你到陰曹地府用不了!”
“嗬,那到底是假的,還是真的?”
南宮九腳下一個趔橋,差點兒沒被酥倒。
那聲音如精致華美絲綢,浸透了甘甜清冽的冷泉所釀的醇香美酒一般,暗啞又含著絲絲蠱惑人心的情丨欲。
寥寥幾字,醉生夢死。
小虎子氣得直跳腳,“我說了,是假的,是假的。真的你沒法兒用!”
“小虎子!”南宮九大聲喝道。
晚風寸寸冷卻。
——她遇到同行了。
風移影動,錦衣夜行,他身姿挺拔如鬆,頎長如竹,刻著繁複古老圖騰的銀質麵具,映著淡淡皓月光輝,眉心一顆紅寶石瑰麗璀璨如天邊血色驕陽,耀眼,奪目。
似魔似仙,亦正亦邪。
是妖嬈夜色下怒放的晶瑩曇花,是如水月光下盛開的曼珠沙華,剔透蜿蜒至修羅地獄。
——冰冷,危險,死亡。
小虎子見南宮九過來了,忙拉她到身後,“公子不怕,小虎子保護你!”
“乖,別說話!”
南宮九拂開手,抬頭。
四目相對,短兵相接,萬馬奔騰。
聞著竹林風夾雜的濃重血腥氣兒,南宮九微微蹙眉。
殺手見殺手,兩眼淚汪汪,不是你先逝,就是我先亡。
道兒上的為避免消息泄露,殺人滅口總是難免的。
要擱前世,南宮九一定想都不想就送這人去見閻王爺。
隻是,眼下……
對方受了傷,身殘誌堅,是不錯。
可她身強體壯得過分,也半殘呀。
加上小虎子那時不時找抽的腦殘。
這一對二,生還是死,這是個問題。
若誰也不比誰強,如太極一分為二,勢均力敵,自然相安無事。
但顯然,破空淩厲的騰騰殺氣,昭示著對方並不想和自己和平共處。
南宮九摸摸水嫩的雙下巴,有些若有所思。
這初來炸道,炸上了黑丨道,還掉坑裏埋了?
不劃算,真的不劃算。
她微微沉思,突然揚起一抹熱情真誠的笑容,側身往那亮亮火堆一指,“兄台,來吃隻雞!”
林中晚風凝滯了一瞬。
複又輕輕漾開翠林。
“嗬嗬”黑衣人低聲笑道:“傳言相府公子貪吃如命,怎麼如今,不想著吃飽了好上路?”
南宮九餅臉一糊,還能不能跟這丫愉快的說話了?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既然有緣相逢,不如交個朋友?
我南宮九,願幫公子度過江州難關。”
一番慷慨陳詞,說得南宮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黑衣人不屑的嗤笑一聲,“你?一個廢物?”
南宮九嘴角抽了抽,這丫傲嬌得太不給人麵子了?
就差沒拿鞋拔子抽她臉,罵她傻麅子一隻,白日做夢了。
“江州我最衰,淮山我最弱。
誰都不會想到,你會藏在這兒。
所以——你藏這兒隻有最安全,沒有更安全!”南宮九拍著胸脯保證道:“我以老王家的小黃雞兒發誓,用生命來保護你。
如果你被人逮了,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吃雞!”
黑衣人沉思片刻。
就在南宮九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突然道:“我答應了。”
“籲”南宮九鬆了口氣,看了眼一臉莫名的小虎子,道:“行啦,都是自己人,你趕緊扒完墳,吃小黃雞兒去吧!”
小虎子委屈的點點頭,又認命的開始刨坑。
他把人認成鬼了!好羞羞哦!
南宮九領著黑衣人,喜滋滋的往小火堆兒走。
一個小飯桶發毒誓嘛。
老王家的小黃雞兒比什麼天打五雷轟都管用!
她不怕這人一個反悔要殺人滅口。
道上待了那麼些年,誰是人,誰是鬼,她還是分得清的。
這人雖然嘴巴毒了點兒,但那種老子最丨屌,天下無敵的囂張氣兒,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
這種人,要麼就是不知東南西北中的傻二餅,要麼就是實力在手,要啥啥有,拽上天的老油條。
不用說,這丫一定是後者。
南宮九剛把小黃雞兒從木架子上取下來。
黑衣人就不客氣道:“死胖子,滾過來給本座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