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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謎惡習,有升冠、解帶、脫靴三格,最為餘所不喜,雖有佳句,寧從割愛,以其破碎不全,為燈猜中之魔道也。

餘雖不喜諧聲一格,而獨許可於“真女假兒”之射“耍”字,本題原非諧聲以為影射,自是拆字正軌。又世俗所膾炙者:“將軍魏武之子孫”,射罵語一句,為“□你的祖宗”,以“操”諧□字,雖曰虐謔,然故巧不傷雅也。

卷簾一格最妙,然製之甚難,而猜之亦不易。一、成句倒讀須順口。二、成語之可作回文者有限。三、底麵均須圓潤,稍有艱澀,則敗筆矣。故餘以為卷簾謎之佳者,殆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非敷衍所能蕆事也。嚐見近人以“無花果”射“實繁有徒”,以“報道常山落將星”射“故龍之曰”,毫無勉強痕跡,自是才子文字。次如“舊時憲書”射四書“曆年多”,“願為壓寨夫人”射聊目二“王大、愛奴”,“交章攻霍光,請亟能之”射四書“孟子去齊”,“洞房花燭夜”射“倫敦、日本”,“貢品”射四書“用上敬下”,“名臣畫像記”射晉文“本圖宦達”,“霜”字射唐詩“白露先時降”等謎,均為不可多得之作。

大楚以“蛙盟”二字射《詩經》“約之格格”;餘以“孟春苦旱”射《毛詩》篇名“無雨正”,“屢豐年,綏萬邦”射《孟子》“霸必有大國”,皆為訓初所賞。醒我以成句艱於搜索,乃作單字卷簾。如“雷天”射“奘”字,“夫子”射“食”字,“緜上”射“界”字,“木乃伊”射“居”字,“三友鬆梅非所好”射“籜”字,雖無他奧妙,然皆為取材也。

文虎之最醒目者為遙對格,惜所見佳者無多。如舊謎之“比無咎”射《左傳》“對曰師有功”,“臧孫辰”射《左傳》“穆叔未對”,均為合作。大楚所製“楊柳陌頭春思深”,射《西廂》“恰對菱花,樓上晚妝罷”;餘製“可使製梃”射“對曰:將以釁鍾”,“誰為赤鳳來”射《西廂》“他見黃鶯作對”;又“神龍”射“良馬對”,“圯上”射“隆中對”,“名揚五子”射“對影成三人”,“茶破睡”射“對酒當歌”,“鬆化龍”射“對竹思鶴”,“革帝製”射“對揚王休”,“他自是有心病”射“對此如何不淚垂”,“彼何為蹈大海”射“對此可以酣高樓”,“他飲酒興未闌”射“對此讀書功更倍”,“牛山”射外國地名“對馬島”,“香海”射《水滸》地名“對影山”,“王開國”射“帝作邦作對”。諸如此類,均餘與訓初所信口搜羅者,工拙何如,未暇計也。

大楚以“餌地丁而延年”射“敢對揚天子之休命”示餘,餘歎其工整,醒我見而笑曰:“不如‘刮地皮以生財’尤工。”大楚曰:“何以見其工?”醒我曰:“皮與子,為植物之類;生與休,為八陣之門。非工而何?”餘撫掌大笑。

客或以遙對格謎底之對字,若可蠲免,則取徒較寬。餘曰:“如有天然佳偶,亦許花樣翻新。”客曰:“既以為可,則‘環肥燕瘦’四字,射《左傳》一句,誠佳偶矣!”餘曰:“莫非‘筮短龜長’乎?”客點首。客曰:“以此類推,則單字亦有對偶。如:‘堯眉’二字,可射‘瞬’字;‘虎頭’二字,可射‘聾’字等類,取無盡而用不竭矣。”餘笑曰:“如此射法,單取字麵對仗,則任出一題,便有無數對偶,有何限製耶?譬如‘堯眉’可對‘舜目’之瞬,則‘禹足’為踽、‘禹齒’為齲、‘文口’為吝、‘文手’為抆、‘孔口’為吼、‘冉耳’為聃、‘皋羽’為翱、‘皋口’為嗥,何一非確對耶?‘虎頭’可對‘龍耳’之聾,則豚為‘豕肉’、臙為‘燕肉’、矓為‘龍目’、駬為‘馬耳’、攟為‘麕手’,似皆可用矣。”客語塞。

以《西廂記》製謎,大有五花八門之觀,舊說部中均有佳構,吉光片羽,令人忍俊不置。餘與訓初、大楚諸君,亦恒取材於是。如訓初所製:“瀟湘妃子腹便便”,射“這是肚腸閣落淚珠多”;“單眼鏡測大風浪”,射“瞅一瞅古都都翻了海波”;“看人風箏線斷”,射“待颺下”;“三顧”,射“傾國傾城”;“方丈”,射“僧居禪室”;“女媧煉石處”,射“是離恨天”;“南越王以桎梏待來使”,射“禁住陸賈”;“葉”字,射“世間草木本無情,猶有相兼並”。餘所製如:“兩人學私語”,射“我試悄悄相問,你便低低應”;“晴雯撕扇”,射“嗤——扯做了紙條兒”;“南霽雲竟殺賀蘭”,射“不強如指頭而恁”;“動物音樂隊”,射“一對對鳳簫、象板、雁瑟、鸞笙”;“裹足不前”,射“料應來他小腳兒難行”。大楚所製如:“迅雷不及掩耳”,射“忽聽一聲猛驚”;“日月為鏡”,射“分明打個照麵”;“十八扯”,射“兄妹為之”;“髦兒戲園主”,射“仕女班頭”;“檻外人口號”,射“隔窗兒咳嗽了一聲”;“鬼祟”,射“你是影兒似不離身”等類,均不落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