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乾宮內,南宮早已離開,隻剩下君漓一人,獨自坐在床榻之前,神色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泓半夢半醒,夢到的全是那些過往,那些美好又蝕骨的過往。
在服了丹藥的一個時辰過後,果然醒了過來,刺目的光讓他有些恍然,不知身在何方。
良久,才記起來,他在望南樓上下來之後,便病倒了,滿心滿眼的都是輕旋的身影。
思念,如潮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君泓起身,突然,想要去個地方。
他一牽動,君漓便回了神,看著清醒的坐在床上的父親,開心極了,心中的陰霾頓時化得煙消雲散。
“父皇,你終於醒了。”
說著將君泓扶了起來,墊子放於背後,這樣坐著舒服些。他現在的身子虛弱的使不上力,想要下床,卻連起來都要人扶著。
“南宮呢?我有話要跟他說。”舒了口氣,這才開了口。
“他剛才來過,還給父皇你吃了顆丹藥,現在估計還在宮裏呢,我這就讓人去找他過來。”
起身,對著門口的侍女交代了一聲,便又回坐在君泓的身旁。
“父皇,你這一病就昏迷的兩天,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可不能在病倒了。”拉著君泓的手,撒著嬌,心裏卻在祈求著神明能聽到她說的話。
這是一個女兒,對著她日漸年邁的父親,所做的唯一要求。
君泓的手撫上了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心裏的感覺隱晦不明,有欣慰,有心疼。
“父皇的小漓兒長大了,可不能再這麼撒嬌了。”
“才不呢,在父皇麵前,我永遠都是個孩子。”對上那雙蒼老睿智的眸子,君漓說出的話有些哽咽:“父皇,不要離開好不好,好好地活著,好不好?”
“傻孩子,父皇已經老了,你是我一手培養長大的,你的能力我看在眼裏,我想,等我哪天真的去了,你也會處理的很好的。我想看到,這個國家在你的治理下強盛,不衰。”
“父皇……”君漓震驚地抬起頭,看著那雙深邃睿智的眸子,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呀!”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失望呢。
君泓喃喃的說著,臉上盡顯生而為父的慈祥與驕傲。
這個時候的君漓,對於自己父皇的認可,心中滿是感激與欣喜,可也不曾忘記應有的本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父皇,我隻是個來曆不明的孤女,尊封公主已是天恩,漓兒隻是想陪在父皇身邊,盡一個女兒的職責,從不敢奢望得到更多。”
“胡扯!”君泓激動地坐直了身子,開始了長談深教。
“聽好了,你姓君,叫君漓,不是什麼來曆不明的孤女。你是我君泓的女兒,是越國最尊貴的公主,你腳下踩的,是屬於你的萬千疆土,你目光所及之處,要接受所有人的朝拜。你是越國未來的王者,你身上肩負的,不僅僅是長公主的榮光,也是整個越國,越國所有的人民。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我死了,越國也不會動搖。”
“漓兒,不要局限在身份之間,你是我養在身邊,看著長大的,父皇相信,就算是區區女子,也不會輸給任何兒郎。”
一番說教下,君漓愈加的驚愕,震撼。
隻見她呆愣愣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行了,今天的話你聽進去就好了,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說。無論如何,我想你記住一句話,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孩子。”
“轟!”
聽了君泓的話後,還在發愣中的君漓腦子一震,隻覺得胸中那股子堵塞的感覺頓時消失了,清爽了不少,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也瞬間暢通無阻了。
何必要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麵前之人,是她的父皇,她唯一的親人,不管後果如何艱難,她也會守住她父親的一切,隻是這麼簡單的守住就好了,外人的眼光,她何必在意呢。
枉她聰明一世,竟連這般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君漓看向她的父皇,神色堅定嚴肅,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異常的堅毅不屈,那是一股不輸於任何男兒的鋒芒凜冽。
“父皇,你放心,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會守住這個國家,不讓他有絲毫的損傷。”
君泓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努力還是沒有白費,這樣的君漓,幾乎讓他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好了,父皇相信你。不過現在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這兩天,也確實苦了你了。”
“嗯,漓兒不會讓父皇失望的。”這是她守候的諾言,她會用她的一切來兌現這個承諾。
看著君漓離開的身影,君泓有些悵然,有曾記得,年輕時候的他,也是這般的誌氣十足,鬥誌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