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二十一年
越國與梁國交戰,越軍困梁兵於天恒山內,斷其糧草,攻其不備。梁軍負隅頑抗,被逼困境,越軍殺敵萬餘人,梁國降,落敗而歸。
兩月之後,梁王派使臣於越國議和,割讓城池,換兩國長平。
越軍班師回朝,大受獎賜,皇子君泓於戰前有功,封祺王。
一年後,君泓受命率領大軍攻打梁國,曆時十月,攻城於梁國京都。
文成二十三年,四月,梁國滅,越國取之。
至此,天下大亂。
君泓立於城樓之上,遠方目及的是那依舊壯觀巍峨的天恒山脈,他猶記得,多年前的那一天,那個救他於雪地的女子,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人。
她說,她叫輕旋。
她說,會來找他,可時至今日,已過了六年,怕是早就忘了吧。
這幾年的征戰,他早已褪去了年少時的輕狂與莽撞,眉宇間的稚氣早已消失,變得愈加的深沉冷冽了。
這一次滅了陳國,越國真正掌控了北方的勢力,擠入了亂世諸國的行列。
這次回朝,他凱旋而歸。
……
越國,永熙殿。
燈火冉冉,觥籌交錯間,文武百官相互交談,笑語妍妍,各家的小姐少爺齊聚一起,相談甚歡。
可無論口中說的是什麼,所有人的視線皆是看向了那左側的第一人。
他們越國的戰神,祺王君泓。
君泓一身玄衣,神態凜然,他自斟自飲,無論周圍是哪般的熱鬧,都無法融入他的世界。
或是有些醉了,半斂著雙眸,單手撐著腦袋,一手倒著杯中酒,看著眼前的人影闌珊,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顯得有些慵懶。
饒是如此,也無人敢上前攀談,敢與之直視。
今夜,是他回朝之後的第三天,特賜國宴,宴請百官。
大概是在軍營裏呆慣了,這個他從小就生活的越國皇宮,反倒有了幾分陌生,所以,酒過三巡,便找了個借口,出宮去了。
如今他已封王,在宮外早有了自己的府邸,隻是那地方因為他常年不住而顯得有些冷清。
也許是剛過了天恒山,想起了那次雪山之行,那抹身影,那人的淺笑,總是在他的腦中徘徊,揮之不去。他想要好好的靜一靜,將那些幹擾他思緒的東西壓下去,那種被別人牽引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君泓回來王府,獨自一人向著後院走去。
行至後花園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伸手輕揉著眉間。
他想,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多了,多到已經開始產生幻覺了。
不再多想,轉身,踏上西邊的那條小路。
誰知沒走幾步,腦袋便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在地上。
原本還有些朦朦朧朧的,被這麼一砸,頓時清醒了不少,看了一眼地上,那裏正靜靜地躺著一塊小巧的玉佩,樣式還有些眼熟。
還不待他多想,就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幽然空靈,帶著絲絲不滿。
“我長得很惹人厭嗎?”
君泓抬頭看去,麵前的一座涼亭裏,一襲青紗,長發輕垂,絕美的容顏上眉頭輕皺,整個人慵懶地躺在座椅上,身後是柔柔的月光,美得不可方物。
一瞬之間,短短的一瞥,整個世界驀然停止。
他的眼中,隻有那張熟悉的笑顏,那抹時時浮現在他腦中的驚鴻一瞥。
“怎麼,不認識了嗎?”輕旋站了起來,走出涼亭。
“要是忘記了,我可不介意讓你重新拾回當時的記憶。我想,應該會很有去的吧。”一如當年那般,湊到君泓的耳邊,說出的話依舊是那樣的輕柔,冷媚。
君泓扯了一個笑容,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震驚了,他還沒有清楚的緩過神來。
不過這熟悉的聲音還真是懷念呐,當年的一切,一下去全部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你怎麼會在這?”這個在六年前救了他的妖,明明說會來找他,可遲遲六年不曾出現。而如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王府。
“還沒有忘記當年的話吧,我的事做完了,自然是來找你了。”
“那你……還走嗎?”耳邊的溫度猶存,麵前的身影也與他分開,不知怎麼的,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輕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說出的話有如玉珠,一字字的敲擊著君泓的心:“我不屬於這裏,自然是要離開的。”
……
這一日,天晴,雲靜。
祺王府的後花園,有一棵和三人抱的大樹,樹蔭繁茂,枝幹遒勁。
輕旋在樹上吊了一個簡單的秋千,此時正坐在秋千之上,玩得高興。明明無人推動,那秋千卻晃得異常的高,高的可以看清牆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