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進宮嗎?”
“想……也不想。”
“怎麼講?”
“如果我進宮便能日日見到他,可我要是進宮了,卻也隻能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恩愛。”
“那你再考慮考慮吧。”
“時候不早了,快出宮吧,別讓你景王等著急了。”
“我腿腳不便,讓蘭鴛送你。”
子時,萬籟俱寂。
一抹明黃踏進清光殿。
安瀾依舊坐在晚上正對門的紅木桌邊,手捧著著繪滿淡葉竹的瓷碗,輕抿了一口碗裏的清酒。走近的男子那一貫的冷俊越發清晰,在淺淡的月色映襯下越發熠熠生輝。
“這麼晚還飲酒,你的腿就別想要了。”
“謝謝皇上關心,恕臣妾有傷在身,禮數不周了。”
“會下棋吧。”
“略知一二。”
“這不是皇後閨閣該學的?”
“那皇上還問?”
“……”
“皇上做好收月華進宮的準備了?”
容博手執一枚棋,久久沉吟不語。
“你饒了月華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想到這步棋了。”安瀾複又說道。
“我隻是沒想好怎麼對秋沅說。”安瀾端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笑道“原來皇上溫柔的一麵在這,我還以為你總這般冷血。”安瀾見容博遲遲未落子,便拿起容博的茶盞,幫他添了熱茶。
容博抬眼瞧了一下“這風爐看著眼熟。”
安瀾微怔淡淡“舊物,留個念想罷了。”
容博嘴角噙笑“皇後的溫柔也從未讓朕領略過,想必都留在了讓你有念想的地方了吧。”
這是安瀾回宮後,第一次提起那個地方,總覺得已世隔滄桑,他好不好……
趁著安瀾愣神,容博才鄭重落下一子“若朕將月華收進後宮,那景王便算是朕的人了,你不怕朕勢力做大,到時你們四大家族控製不了?”
容博說這話的樣子高傲且認真,那冷清的棱角裏帶著些許孩子氣的執拗,讓安瀾忍不住大笑。
容博以為安瀾嘲笑自己,惱羞成怒,抬手欲要掀翻棋盤。
安瀾眼疾手快,抬臂擋開“皇上為何突然發怒,喝口茶消消氣。”
容博冷靜片刻,也覺得自己剛才所做不妥,端起茶杯,輕呡一口,兩人算是和解。
“我突然發笑,是恍惚間發現,原來皇上英武之姿實乃少見,莫說區區一個郡主,就是鄰邦的公主,也會為皇上的風采所傾倒。”
“朕發現皇後最大的優點,就是會拍朕的馬屁。”
“臣妾隻為大順安好,景王桀驁,卻十分疼愛小女,唯有此法方能籠絡,月華對皇上又是情有獨鍾,何樂而不為。”
“後宮事宜都由皇後操辦即可。”
須臾“還是讓梨妃操持這些,皇後腿腳不便,還是好好養著吧。”
天色已然破曉,飄著微雪。
到底還是成了一盤死棋,安瀾眯著笑眼“皇上該早朝了。”
容博心有不甘,對麵的女子沒走一步,都讓他產生驚喜。就如這棋,她明明可以贏,也可以假裝讓他贏。可偏偏一盤好棋,卻招招暗藏鋒機,硬生生變成一盤死棋。
容博已經走出殿門,卻又折了回來,吩咐小路子“把這棋盤給朕搬到合慶殿去。”
安瀾含笑看著容博一行走遠,忽地冷了麵。
容博與容月華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朝廷之人議論紛紛,因為由此將要擱置安瀾與容博的婚禮,而對這場意圖明顯的政治聯姻嗤之以鼻。
容博急切的需要拉攏除四大家族之外的政治勢力,那些四大家族的死對頭趨之若鶩,但影響卻小的可憐。可景王卻算是一個例外,他是容博的堂叔,在閔宗時,也是軍功赫赫,但與四大家族奪權時失敗後,被遣至到不毛之地,多年來稱病不再踏進帝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