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殿。
月華滿麵怒氣的端著藥碗跪在一旁,安瀾端坐正對門的紅木桌邊,蘭鴛端上茶盞也靜立側首,宮女翠珠進來掌燈,兩盞耀州窯青釉獅形燈盞和一盞鎏金長信宮燈,登時殿內亮堂起來,殿內布置精美華貴,黃梨花木的大床上是從蜀地進貢的錦被上麵繡有百花的圖樣,手感絲滑柔順,地板是鋪金的雕花磚,因是初冬從上梁垂下的薄紗換成了綢紗,水晶製的珠簾隨風擺動,叮叮作響。
殿裏熏著沉水香,與濃鬱的藥香慘雜,將整個寢殿壓得透不過氣。
容博幾步跨進殿門,一地的宮人都跪下“參見皇上……”
容博焦急的問道“怎麼回事?秋沅怎麼了?”
殿內寂靜無聲。
容博大怒吼道“朕問話呢,你們都啞巴了?”
月華不知容博會生這麼大的氣,膽怯道“我……我不小心推她下去的。”
容博噌的站了起來,反手就是一巴掌,安瀾光看著都覺得肉疼。
月華的臉登時就腫了幾分,看來容博是使足了勁。
月華肩膀微微聳動,安瀾趕忙放下茶盞上拄拐上前。可到了跟前才發現月華竟然在笑,而且笑聲越來越大。
容博看著床上的人麵色白的透明,心裏酸澀,聽見刺耳的笑聲更是厭惡,便又揚起手臂,將落未落時被安瀾牢牢握住“且慢,今日的事本宮遠遠瞧見了些,那錦鯉池邊本就濕滑,前幾日下了些小雪,想來結了些薄冰,柔妃想來是自己不小心跌了下去,隻是湊巧當時月華在場罷了。”
“皇後的腿不方便,還有心思去逛禦花園?”
“無聊之極,隨便走走,湊巧罷了。”
“她自己都承認了,你還為她狡辯。”
“我想景王的女兒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容博身體微怔,默默道“景王……”
“是啊,今早才進京,大婚將至,離帝都遠的親王都會早些到,以免耽誤時辰。”
“來人。”
容博身邊的管事公公小路子小跑進來“皇上吩咐。”
“把太醫都傳到祥霞殿去。”
小路子瞄了一下氣氛,立時激靈的應下“嗻。”
容博溫柔的抱起秋沅,一言不發的出了清光殿。
蘭鴛接過月華手中的托盤“郡主別跪著了。”
安瀾注意到自打容博進來,月華的眼神就向定在他身上一般,繾綣迷離。
安瀾遞給香茗“喝些暖暖。”又吩咐蘭鴛熱了暖袋給她敷膝蓋“別鬧出病了。”
蘭鴛翻了翻炭盆便悄聲退下。
“為什麼要替我說話?”
“本來就不是你做的。”
“皇上他會去查的。”
“就算查了也不是你做的。”
“可本來就是我做的。”
“皇上會知道不是你做的。”
“就因為我是景王的女兒?”
“也許是吧。”
“可那女人是他最愛的人。”
月華的直率倒讓安瀾有些喜歡她了“你知道柔妃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就是討厭他喜歡那個女人。”
“你討厭的恐怕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他喜歡的所有女人。”
“那你為什麼不討厭我?”
“因為他不喜歡你。”月華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捂住嘴。
安瀾不覺莞爾“你真聰明。”
“我還知道你也不喜歡他。”
“為何?”
“你看他的時候,眼裏麵不會發出光來。”
“那你喜歡她?”
月華昂著頭,驕傲的點了點。